蘇油將幾個小壇子裝滿,蓋上蓋子,在口沿上加上水,搬去架子上放好:“不至于這么夸張,要是史世伯給我塊飴糖,我說不定也什么都忘了。”
“真要了那五百貫啊,史家可得好久緩不過氣來。換得陶瓷坊三成股份,方是長久之道。”
說完囑咐道:“李媽,所有泡菜壇子,每日需要擦拭,口沿里的水不能干,每隔幾天要吸干擦凈換新水。還有最重要的,筷子要單用,一點油星不能碰。”
李媽認真的記下道:“知道了,放心吧少爺。”
這時八娘過來:“哎喲小幺叔你怎么在廚房里?!李媽,阿爺讓我來問問,早飯什么時候好?他趕著吃過飯去陶坊那邊呢。”
說完抽著鼻子:“什么味道?酒嗎?”
接著就見到了案上的酒碗和鹽粉,還有沒用完的毛豆腐。
端起酒碗聞了聞,八娘頓時大怒:“小油!你拿著這酒做毛豆腐吃?!你哪來的錢?!”
蘇油說道:“沒花多少錢,昨日嫂子給了我五百文錢,我想我拿著也沒用,直接讓廚子大叔買了酒糟,準備給可龍里鄉親們送去。”
李媽也趕緊解釋:“這酒是少爺讓廚子從酒糟里邊蒸出來的,這不忙活了一夜,廚子才去睡了,因此今天的早飯由我來做。”
八娘狠狠瞪了蘇油一眼,端起那碗剩酒:“跟我來!堂堂蘇家小少爺,老喜歡往廚房里鉆,成什么話!”
蘇油也不生氣,笑嘻嘻將碗接過來,將殘酒倒進壇子,將碗洗凈:“拿這做毛豆腐的殘酒去孝敬姻伯,那是不敬,那邊三個黑陶壇子里都是。”
八娘抱起一個壇子,飛了他一眼:“暴殄天物!”
出了廚房,蘇油想起一事,又探回頭:“李媽,剩下那點豆腐炸了,灑上點香鹽端來,算是添一個菜。”
八娘一跺腳:“還不趕緊跟上!”
蘇油對著李媽一吐舌頭,笑嘻嘻地去了。
李媽一邊將豆腐端過來一邊笑,少爺雖然聰明,可畢竟還是小孩子啊。
來到堂屋,就見到程文應正在拿牙線剔牙,老嬸正在做針線。
牙線制作起來其實很簡單,就是一根牙簽粗細的小竹簽,拿絲線拉成弓型,然后用絲線剔除牙縫里的牙垢。
見到蘇油過來,程文應笑道:“牙刷牙線,都是不錯的小東西。誒,八娘你抱一個壇子干嘛?”
八娘將壇子往桌上一放:“小幺叔真是一刻不消停,昨晚一夜讓廚子又弄出樣物事。”
程文應都已經習慣了,反應平靜:“哦,又是什么東西?”
八娘說道:“酒。”
蘇油笑道:“忘了告訴姻伯了,那就算今天的一個驚喜吧,不過這酒更適合三四錢的小杯小壺,今天去瓷坊,就給姻伯燒一套酒具出來。”
將酒壇子打開,頓時酒香滿屋。
老嬸驚訝地抬起頭來,程文應也再淡定不了了:“這……這是什么酒?”
蘇油讓八娘倒了一小點出來:“飲酒是雅事,現在的器具諸般不合適,姻伯淺飲即可,再說今日還有好多事情呢。”
“這酒啊,本是我見酒糟便宜,準備買上幾百斤送去可龍里做食料的,結果一看里邊酒還多,便想著將它們蒸出來,結果便得到了這個。具體名稱還沒起,姻伯看著賜一個就好。”
程文應接過來就急急的輕品一口:“妙極!色比涼漿猶嫩,香同甘露永春,此酒就名為‘永春露’,賢侄你看如何?”
蘇油笑道:“姻伯賜下的名字,自然是極好的。”
程文應兩手四個手指卡著碗沿,轉著看里邊的酒水:“此酒,很難得吧?”
蘇油說道:“回姻伯,其實真不難,三鍋剩酒糟,便能蒸得一壇。”
程文應大驚:“那這就是殺人放火的買賣啊!”
蘇油一腦門黑線,怎么程家家主廚子都是一個口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