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下哄然一聲:“臣等,恭賀陛下親政!”
韓琦轉身,開始宣讀太后還政詔書。
詔書讀罷,群臣再次山呼。
事件傳出,汴京百姓相與集中到宮門前,自發地慶賀禱祝。
看看我大宋的帝后君臣!再看看西夏遼國那些弒叔鴆母的玩意兒!
韓琦很快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蘇油的兩次諫言,對太后和官家起到了關鍵作用。
讓宰相不舒服,就別怪被穿小鞋。
但是韓琦真沒有辦法給蘇油穿小鞋。因為這娃之前知夔州,如今又知渭州,基本已經是大宋政壇最小的鞋了。
而且蘇油說了自力更生不要朝廷花錢,只需要開榷市,這是自己親口同意的。
一口濁氣堵在胸口里吐不出來,只得狠狠地批了堂除,讓這喪門星早日滾去渭州受罪。
于是蘇油回京方半月,又得出京了。
一輛小小的油壁車,將蘇油一行送到了鄭州,轉回后沒有再回蘇家,而是直接進了宮門。
宜秋門蘇宅,少了一個蘇小妹;而曹太后的身邊,多了一個叫蘇容的女孩。
大朝會之后,朝廷任命下來了。
朝奉大夫,屯田員外郎,直寶文閣,樞密副承旨,權知渭州軍州事,兼渭州轉運使,驍騎尉,借緋銀魚袋臣。
說穿了,還是個干著五品差遣的七品官。
與一路同行的高士林和趙抃相比,就是一個渣渣灰。
這是趙抃第三次任蜀,現在老人家的身份是龍圖閣直學士,趙龍圖即將打坐在益州府。
老頭與蘇油相遇的那次其實是第二次,第一次卻是在夔渝一帶任推官。
當時夔渝一帶巫法和淫祀非常嚴重,老頭嚴刑峻法,殺得人頭滾滾。
因此蘇油有點害怕老頭清他的后賬,老頭騎得慢,他就約束拳毛赤走得更慢,跟薇兒一起遠遠吊在馬隊后邊聊天。
最后老頭實在是受不了了:“滾上前來!磨磨蹭蹭躲著我,什么意思?!”
蘇油這才屁顛屁顛打馬上前:“明公,我們的治夔政見有沖突,這不是惹不起躲得起嘛?”
老頭斜眼撇蘇油:“呵呵,怕我虐待你在夔州二林那幫徒子徒孫?”
蘇油叫起撞天屈:“哎喲老頭你可別瞎說,跟我沒關系!我是忠臣,大忠臣!范先生的,都是范先生的徒子徒孫!”
趙抃哈哈大笑:“放心吧,這回入蜀,治道就倆字——寬平。”
“咦?卻是為何?”
趙抃笑道:“施政之要,在于使民,使民之要,在于樂從。你們都把事情做完了,老頭我可不是沒事情可做了嗎?”
蘇油嚇壞了:“明公,可不能撂挑子喲,事情可還多著呢!要讓夔瀘二林諸部習慣設官受治,任重道遠啊。”
趙抃笑道:“二林部有范先生,江陽城有唐彥通,瀘州有李運,夔州有元貞,事情都被你安排得妥妥當當的了。怎么著,真要勞動老夫再來一次大洗牌?”
蘇油赧笑道:“瞧你這話說的,這里邊就一個李老師有正式差遣,剩下幾位,都是編外人士,做不了數的。”
趙抃罵道:“就你這點鬼心思,我還不知道?唐彥通學問該洽,治才也不錯,薦一個賢良,做個縣令一點問題都沒有。元貞是撫遠大將軍之子,走個斜封路子,先給個推官當著,也合情合理。只是這范先生嘛……身份不明,有些不好安排。”
蘇油也嘆氣:“范先生奇人奇志,這個真不好勉強,為了尊重先生,我連查都不敢查。”
趙抃也嘆了口氣:“知道朝堂諸公為何高看你不?其實,你和范先生很相似——不記名利,實心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