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妹淡然道:“娘娘,有些人,以前持寵而嬌,后來將娘娘拉來擋箭。有利自己收之,又怨則歸于娘娘。外臣和官家想要料理,卻要顧忌娘娘的想法,這就成了投鼠忌器之勢。”
“積怨已深,咎由自取。娘娘,向內使怕是救不得了,韓相公肯定是手握了鐵證,才敢如此行事。”
“其實如此也好,正好利用機會,重申制度,整頓身周,將壞事化為好事兒。”
“只要天下百姓眼里心里有他們的太后,娘娘就安如泰山。”
“至于日常用度,我們有了琉璃作坊,自力更生就行,做得好了,還能反哺官家,朝廷。”
“與其我有求于人,不如人有求于我。這就是自立自強。不倚賴別人的施舍,哥哥說過,這就是無求不諂,無欲則剛。”
“有了這十六萬貫,什么事情做不得?當年哥哥帶著我們自食其力之時,可是從削竹為鉤,塑泥為盆開始,再看如今眉山,是什么局面?”
太后拉著蘇小妹的手,眼圈有些發紅:“可惜身邊一直沒有個明白人,才鬧到如今這地步……”
蘇小妹牽著太后的手:“無妨,王爺對太后非常孺慕,皇后也是太后一手養大。過去的,我們便讓它過去。”
“國朝制度,后宮不干朝政。但是不干朝政,并非無事可為。哥哥說挑幾件小事情做起,做得好了,最后對國家也是大利……”
……
任守忠如今正跪在冰冷的地上,韓琦在上邊正襟危坐,冷眼看著他。
任守忠冷汗淋漓,早沒了在太后身邊囂張跋扈的樣子。
韓琦厭惡地看了他一眼,一字一頓地說道:“向守忠,你奸邪反覆,謀間兩宮,罪該致死。”,
任守忠喊道:“我沒有,我對太后一片忠心,相公不能信口污人!”
韓琦丟下一份文書:“這是從宮人哪里收集的證據。當初皇上登基,本應由你請太后下書,主持儀典。而你卻膽大妄為,企圖阻撓。”
說完又丟下一份:“皇上有疾,言語有失。你不思勸導,反而行離間之詞,稱其不君不孝,還于內外宣揚。”
然后又丟下一份:“差辦山陵期間,四處妄索,攪擾州縣。打著太后的名頭,私收庫藏三萬余貫,而慈寧宮內,所得未過三千!”
“向守忠,就憑這些,足夠你掉十個腦袋!”
“司馬大諫,呂殿史,凡十數章請誅爾于庭。你非但不思悔改,以為自己有太后倚仗,愈加猖狂。今天,你是活到頭了!”
向守忠無可抵賴,但是他長期在宮內當差,對制度相當熟悉:“相公你嚇唬不了我!就算你要處置我,敕告還得符合程序!這事情一天完不了!太后會來救我的!她老人家不會讓你們為所欲為!”
韓琦勃然大怒,一拍驚堂木:“狂悖失心之徒!事到如今,你還要牽扯娘娘嗎?!”
說完取出一份敕告:“不好意思,我這里現在就有一份空白敕告,歐陽參政,趙參政都已經簽署,只要填上你的罪行,立刻就能發落!我倒要看看誰能救你!”
就聽屋外一個清朗的聲音喊道:“且慢!”
向守忠如同將死之人重新獲救,欣喜若狂:“來人了!娘娘派人來救我了!相公你治不了……”
及待轉頭,見是趙頊,不由得魂飛魄散。
韓琦站起身來:“老臣見過王爺。”
趙頊將地上的證詞都撿拾起來,認真地一頁頁看過,不理地上抖得篩糠一般的向守忠:“相公,這些都確實了?”
韓琦拱手道:“王爺,這些都是司馬大諫和呂殿史收集的,鐵證如山。”
趙頊扯了扯嘴角:“相公準備如何處置向守忠?”
韓琦冷氣嗖嗖往外冒,咬著牙道:“罪不容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