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這個想法很王安石,蘇油只好耐心解釋:“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彈丸要依靠其自身的質量攜帶動能,才能飛出這么遠還能具備殺傷力,這是有理工公式推導的。”
“要爆炸就必須有裝藥,要裝藥就會減輕彈丸質量,其實如今幾種高端軍器配合使用,已經足夠應付當前的戰爭了。”
“當然,硬質刀具的突破,只是解決了諸多技術難點中的一個,要成軍,軍器只是一方面,涉及到的問題還有很多很多,要達到我說的局面,需要的時日還很長。”
趙頊一直被大臣們當做小孩一樣教育,現在終于可以翹一翹小尾巴了:“此事是將作監的最大機密,對外只聲稱是天圣節禮花籌備處,學士注意保密,雖家人至親,亦不可透露。”
王安石躬身:“謹遵圣旨。”
兩人從宮中出來,王安石走了數步:“明潤,國家急需振作,可有意助我?”
蘇油嘆了一口氣:“唐公已經危重了。”
王安石說道:“相爭為國,我在朝堂上受的氣,難道不如唐公?”
蘇油說道:“介甫公,我一直有一言想說,卻怕交淺言深。”
王安石說道:“明潤多慮了,你我之間,何事不可暢言?”
蘇油說道:“今上求功甚急,急則容易失慮,蜀中經濟之變,起于涓滴,日積日移,方成今日之局,前后十五年。”
“我之前就說過,大宋沒有一服即逾的靈丹妙藥,如果有,那就是街頭打卦鈴醫的虛言。”
“如果學士當政,能不能將步子放緩一些?先從易于見效的地方做起,如之前計司清理積欠那般,一步步慢慢推廣,遲早能成事就好,不要催逼地方太甚,如此方不至于物議沸然,傷筋動骨。”
王安石怫然:“如此,與因循俗吏又有何區別?”
蘇油站住了:“介甫公,不管是誰當政,蘇油都一力配合,這個你放心。”
說完嘆了口氣,躬身一禮:“不過蘇明潤,真乃一俗吏也。”
言罷轉身往將作監去了。
王安石怔住了,這話,這場景,和曾經發生過的一幕何其相似,對了,上次這樣的對話,發生在他和韓琦之間。
熙寧二年二月,己亥,以觀文殿大學士、判汝州富弼為尚書左仆射兼門下侍郎、平章事。
庚子,以翰林學士王安石為右諫議大夫、參知政事。
富弼還在養病,因此政務其實基本是王安石在主導。
另外趙頊欲起用司馬光任樞密副使,司馬光堅辭,并請出外。
欲起用蘇油為鹽鐵副使,蘇油堅辭,并請鎮河北。
所請皆被駁回,接著趙頊以蘇油清理積欠;整頓胄案將作;巡按河北;駁退遼人大軍;建言安定民生;定策北流;舉薦軍、工人才周永清,王光祖,石富,懷丙的功勞,差遣不變,遷寶文閣學士,上護軍,金紫光祿大夫。
到了這一步,各方人物對蘇油的稱呼又重新形成統一——蘇學士。
但是其實就是漲了工資,多了些榮譽而已,明眼人都能看出,蘇油還是不屬于權力核心之內的人物。
不過考慮到他的年歲,所有人也不由得暗呼妖孽。
真心為他高興的,大概就只有汴京城中喜歡傳奇少年的吃瓜老百姓了。
從蘇油到胄案開始,胄案就有了自己的三產——種菜養豬打醬油。
這個優良傳統,同樣被蘇油帶到了將作,如今這兩處的大肥豬,以肉嫩油多滋味足,蜚聲汴京城。
將作副監還曾經想將一頭三百多斤的大肥豬扎上大紅花當做祥瑞上報,被蘇油無情打壓。
自己偷著吃,朝廷睜只眼閉只眼就算完事兒,你還想被彈劾不務正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