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荃仍坐松枝上未動,只是緩緩收起手中天絲,把它們卷起來放回懷里。
一只手從身旁伸過來,遞上剩下的一只鳴鏑。原本準備用三只,沒想到岳謙過于忌憚明護衛和天絕的聯手,只用兩只便退走。
“你把天絕拖下水,就不怕被天絕追殺?”莊徹問。
“動手的不是你嗎?要被追殺也是你。”明荃收回那只多余的鏑,“別告訴我你把外面那一圈赤云衛殺了。”
“弄倒了,沒殺。”
“這么丟臉的事,赤云衛自己不提,天絕會知道?”明荃道,“人未拿到又折了臉,岳謙聰明點就不會張揚。”
莊徹站在明荃旁邊的另一根松枝上,看她的眼神有點復雜。“這便是周景昨天與你談的事?”
“你這個景兄啊,真是個人材,只怕去找無憂對質前,就已經把改天換命的手腳都做完了。”明荃苦笑,“正好出來見到我,便順手再討個人情退路。”
“但他始終未來找我。”莊徹心中總不是滋味。
“你背后,負著上千條人命,輸不得。”
惡人谷地方再偏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無論如何,也是不可以與當朝者作對的。
不似明荃,孤家寡人,輸無可輸,只要愿意,便大大方方上前。
“你昨晚回來時叫我什么?”莊徹突然想起一事。
“阿徹。怎么,不喜歡?”明荃臉上明晃晃有了調笑的意思。
“無妨,那我該叫你什么?荃姐?”
“那是陳琮的叫法,聽見就火大。”
“小荃?”
明荃哭笑不得:“我還小?”
莊徹壞笑:“看你這反應就是沒被人疼過的,就小荃吧,都這把年紀了,再不試試被人撩,大概這輩子也沒什么機會了。”
明荃怒道:“你這話怎么聽著這么欠揍呢?”
莊徹站在她身側偏后偏高一點的枝上,這時彎下臉把欠揍的臉遞過來,瞇了眼輕輕說:“那便叫,燕子。”
驀的,明荃臉上一白,脊背僵硬起來。
雨一直在下著,不大,濕透了他們的衣裳。一滴水從明荃濕發上滑下來,滑過她的臉頰,滑到下巴上。
一只手伸過來,勾去下巴上那滴水珠,輕輕把她頰邊的一綹濕發撥到耳后。
這只手的手指輕輕拂過她的喉嚨,如情人般溫柔,如蛇般冰涼。
明荃呆在原地。
“三天的燕子,如何?”莊徹貼在她耳邊,同樣溫柔又冰涼地問。
“什么時候發現的?”明荃問。
莊徹沒有回答,只是自嘲的小聲笑起來:“本座似乎……一直被人小瞧了。”
明荃抬眼看看灰蒙蒙的天,面色恢復常態:“你想叫燕子,那便叫吧。”
莊徹挑挑眉,終于收回他的手。
“我不知道陳琮那么早就惦記我家的地兒了。”他不無嘲諷。
“和他沒有關系。”明荃舒口氣。
“無所謂了,總有一天我會宰了他。”莊徹淡然一笑。
他從袖中拿出一個小盒遞過來,“景兄這次,算你幫我。”
明荃接過小盒打開,里面是塊畫眉石。
“說起來,你對女人的脂粉之類的東西還真是了解。”明荃有點意外。
這時莊徹正從枝頭輕盈跳到地上,聽到此話,回頭望向枝頭的明荃,笑得有些邪魅了:“怎么,你以為我是什么正經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