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莊徹與娥妹說著話時,明荃并沒有跟上前去,她的五感經過多年的錘煉優于常人許多,并不需要靠得太近去分辨那邊的人在說些什么。
她現在意識到,自己在不在場其實并不重要。
這是一趟早就定下來的行程,早在她走上茶樓第一次出現在莊徹面前時,這個人就決定了來這里對付天絕。
所以,這一路上,他究竟是以什么心情在看她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和天絕并非一路卻又曾同屬一個主子旗下的故人呢?
“啐!”明荃心底暗暗罵了一聲,“藏得夠深。”
她想起細雨霏霏,莊徹用冰涼的手指勾去她下巴上的水滴,帶著冰寒氣息的臉貼近她的耳邊,帶著自嘲的笑:“本座似乎……一直被人小瞧了。”
明荃仍然記得那時背后升起的涼意和自己的心跳聲。
砰!砰!
溫潤谷主在那一刻給她的毛骨悚然這輩子怕是都忘不掉了。
她自認從未小瞧過他,以一身之力除滅谷叛軍,率一脈老弱殘族鎮天下惡人至今的極惡首領,腦子有坑才會真當此人是游蕩世間的紈绔書生!
但他們離相互看透,確實還是差得太遠。
那邊廂莊徹與娥妹打完招呼便要去辦正事,他說:“我先與我同伴說幾句。”也不向娥妹介紹明荃,走過來牽她去靜心樓后避人處說話。
阿衣人已知他們是友非敵,此刻也散去了圍堵,自去收拾那兩個玄衣刺客的尸首。
明荃任莊徹拖她的手走去樓后,這動作親怩了些,顯得莊徹心下多少有些不安,只是這兩人互相裝得慣了,也不知道這不安有幾分真心在里頭。
明荃也不甚在意。
彼此彼此,只要沒徹底撕破臉,互相哄著也不錯。
他們在靜心樓后站定,倒是明荃先開了口:“你知道那兩個人是誰嗎?”
“不知道,你認識?”
“不認識,但有次在太子寢宮外夜值,見過他們隨莫曉進見,在外等候主子,應該是天絕首領的直屬部下。”
當周遭平和且在東宮的秘室中無聊憋壞時,明荃常常會借了守夜宮女或執戟守衛的皮去太子寢宮門口一站一整夜,看著滿天星漢宮燈流螢發呆。
她看東西一向細致,記憶力也極好,兩年前見過一次的幾張臉,不用特別提醒也能記起來。
畢竟是天絕首領身邊的人,她當然特別留了意。
“想必莫曉也到了。”莊徹心中了然。
“你既然早計劃好這事,應當對此不會沒準備。”
“是,便是他來,我也能應付。”莊徹淡淡回答。
“所以我參不參與此事都不打緊?”
“是。”莊徹仍是淡淡,“所以一開始我就讓你選了,不參與也不打緊,你去歇著,事了我會去尋你。”
“為何一定要我選?”
“你是變數,一直都是。”莊徹說,“一開始就知道你選什么好過半途應付。”
明荃眉頭一挑,半露鋒芒:“你怎知我不會選幫天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