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政不由得看她,張揚著實是張揚,哪怕面對一國之君,也收不住鋒芒,卻也知禮懂進退。
那些流言傳的實在是慎人,又加上右相一脈成天分析利害關系,北政起初是防備白歡的。
但經昨兒聽得一番北泠對白歡的描述,已放下九成戒心,此時又瞧她滿目真誠恭敬,便對皇弟另眼相待的姑娘全然放下戒心。
他提防著任何人,獨獨信北泠,只要北泠相信的他便也信。
沒有什么刺人氣勢的眸子越發溫和:“卻也不是何大事,墜毀的青石地已修葺完畢。”
他朝小太監抬抬手:“搬個凳子與御賢親王。”
頓了頓,又補了句:“給粱王也搬一個,左相腿腳欠佳也拿一個。”
左相拱手:“謝陛下體諒老臣。”
北泠頜首,語氣冷淡:“臣弟站一會。”
皇弟是個怎樣的性格,作為兄長的北政再清楚不過,連對兄長都愛搭不理的人,此時卻清冷冷地護在姑娘身后,一副生怕她被人欺負去的模樣
不由得失笑,隱約明白了些什么。
帶著不同心境的審視目光,重新落在白歡身上。
白歡站得筆直,任由各種視線落在她身上。
心說,這等舌戰群臣的場景,可比跟小花宅斗要刺激好玩多了。
北鐸頜首道過謝,淺笑著坐在了龍椅下方,轉頭看似在打量白歡,卻朝狗腿們使了個眼色。
崔元低著頭,一副我沒看見的樣子。
也發覺御賢親王今兒絕對不能惹的兵部房堅,猴精地作壁上觀。
不同于文化人崔元,刑部尚書周末瀚出身武狀元,怕北泠卻也能抵擋他的冰冷壓迫,上前抱拳:“臣有言要進。”
北政:“且說。”
周末瀚先朝太子頜首:“太子殿下方說禮待他國客,臣十分贊同。但帝臣宴從建國開始便流傳至今,是大鳳鳴每年盛宴,白歡就這般攜老鷹打破,就算是無意之舉,次舉也寓意不詳,其中又包藏何等暗示臣不敢猜想。”
嘖,還不敢猜想呢,就差把她會破壞鳳鳴帝臣之間的良好關系這種話說出來了,白歡又不由得疑惑,這姓周的咋知道她名字?
一琢磨,明白了,大概是北泠去大理寺與兵部備案提審話的時候,被他們得知了。
白歡表情淡淡,此時還不是她出手的時候,得等六部大亂斗之后,她才能上場表演。
果然,話一落,吏部尚書楊毅立馬開口:“周大人此言差矣,既說是無意之舉,又怎包藏何等暗示?下官看,是周大人杞人憂天。”
說起楊毅跟北鐸的仇恨,可不止朝堂兩脈紛爭。
吏部尚書自古都是六部尚書之首,通俗說可號令剩下的五個人,而北鐸不是找他資歷尚淺,就是找他朝績不夠的理由百般阻撓他上位,攻心又攻身,簡直對北鐸恨的牙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