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弘棟頗有興味打量一下盛王贊,發現這個盛王贊服飾干凈整潔,官袍內是絲綢的襯里,腳上的官靴簇新不見磨損,腰上墜著玉佩,手上帶著寶石戒指。
朱弘棟別有意味的問道。
“據本王所知,太祖定下的官俸,完全不夠官員養家。”
“如果只憑官俸,所有官員都得活成海剛峰那樣。”
聽了朱弘棟的話,盛王贊嗤笑一聲。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君子固窮,非愛窮也!”
“乃是心中無道,不得不窮。”
“我輩士人,進不能為良相,退不失陶朱,方不枉苦讀一場。”
“撲哧!”
朱弘棟笑不可抑,拿著手指不停點著盛王贊。
這家伙嘴夠損的,偏偏還能把損人的話說得文縐縐的。
盛王贊的話翻譯成白話就是。
真的君子,窮不了!
只有偽君子,才一邊窮嗖嗖的一邊裝逼,說我們是君子固窮!
那不是他們真喜歡窮,那是他們自己笨,不懂掙錢!
讀了一輩子書,都讀到狗身上去了!
這句話的潛臺詞就是,像海瑞那種窮光蛋,窮的活該。
好像全天下的官兒想要致富,就只剩下貪贓枉法一條路似的。
朱弘棟對這個東陽縣越來越有興趣了,現在這個時代,只要不同流合污的官,都是難得的人才,哪怕他管理能力一塌糊涂,也可以拿來當教師。
“還沒有請教,怎么稱呼?”
“不敢當王爺垂詢,小臣盛王贊,南直隸吳縣人。”
朱弘棟在腦子里快速搜索一下,將明朝的地名轉換成后世的地名,很快明白過來。
對方家應該是在蘇州市的吳中區附近。
想到這里,朱弘棟突然意識到另外一個問題,他試探的問道。
“你可知曉,蘇州被屠半城,十萬余人被殺?”
盛王贊臉色白了一白,身體搖晃一下,最終站定,語氣不見絲毫起伏。
“下臣全家都在吳縣,剛好不在蘇州,皆無恙。”
朱弘棟的眼睛緊緊盯著盛王贊的臉上。
“你可知曉,江陰之屠?全城只剩五十三人。江陰在吳縣西北一百五十里處,可有宋先生的親朋好友?”
盛王贊咬緊嘴唇:“并無!”
“你可知曉,嘉興之屠?全城被難,五十余萬人被殺。嘉興在吳縣東南一百里處,可有盛先生的親朋好友?”
盛王贊搖搖欲墜,不敢看朱弘棟的眼睛:“并無!”
“你可知曉,嘉定三屠?全城死難二十萬人。嘉定在吳縣東北一百里處,可有盛先生親朋好友?”
盛王贊咬緊牙關,唇舌充血,仍道:“并無!”
“你可知曉,昆山之屠殺?全城幸存者十之二。昆山在吳縣東北五十里處,可有盛先生親朋好友?”
盛王贊渾身顫抖,幾不能自持,仍道:“并無!”
“常州在吳縣西北一百八十里處,無錫在吳縣西北一百里處,常熟在吳縣正北一百里處,海寧在吳縣正南一百五十里處。”
“四城盡皆被屠,伏尸逾房,血流奔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