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羽眼見黑蛟跪在地上躊躇起來,當即輕哼一聲道:
“哼!罷了……”
說完就要將那玉葫蘆收回至腰間。
黑蛟眼見跟前的機緣即將就此錯過,倏忽間又想起當年那條平平無奇黑蛇妖,在青蘿山上偶遇到這位縹緲仙尊之時的場景。
自那日之后,順利化蛟,凌駕于原先高不可攀的柳家家主之上,其余四家紛紛來賀,吃了閉門羹也不敢如何放肆。
這種種機遇,還不是因當年自己當機立斷牢牢抓住機緣所致?
怎到了此刻,反倒畏手畏腳起來。
念及于此,黑蛟急忙言道:
“弟子感激不盡!”
話剛說完連頭都沒來得及磕,眼見那玉葫蘆就要被“師尊”收起,立馬“嗖”的一聲化作一陣黑風,準確無誤地從玉葫蘆頂端口處鉆了進去。
程羽當即暗自松一口氣,透過玉葫蘆嘴向內看去,一條小小黑色蛟龍,此刻如一條小泥鰍般盤在葫蘆底部,似貪吃蛇一樣在底部兜出幾個彎,將所剩最后一丁點將軍醉悉數吸入腹中后,便愜意地趴在玉葫蘆底部一動不動。
師尊這葫蘆內果然奇妙,雖已將那養魂的酒液全部吸干,但哪怕只是待在這里,神魂都覺得舒爽無比。
此刻黑蛟只顧得回味,連地上那兩片鱗片都已忘到九霄云外。
“哼,你這黑廝,真真是不知好歹。”
程羽見頂著獨角的小黑泥鰍懶洋洋趴在葫蘆底,一副回味無窮的模樣,當即笑罵一聲,隨后立即將口封上。
黑蛟正在底部養魂,見頂部口已封上,心中一跳,但隨即又被葫蘆內那股舒爽氣息簇擁著,當即再次放下心神趴了下去。
感應到玉葫蘆內黑蛟沒有掙扎亂撞,程羽此時方才轉身,武君莊大寬哈哈一笑抱拳道:
“恭喜程先生尋回一高徒,只是若有下回還請先生早日告知莊某,也免得莊某平白忐忑一回不是。”
程羽聞言搖頭苦笑一番,也不知該給武君如何解釋,只得轉開話題道:
“武君見笑了,只是不知這玉葫蘆究竟是何來歷?居然可以隔絕這黑蛟魂魄在內。”
“哈哈,說起這玉葫蘆,那可是先皇御賜之物,原本四個一組日夜受著某家供奉,后在莊某守城之時,烽火中毀去一個,只余三個,莊某城頭自刎之后,不想這玉葫蘆受我供奉日久居然有了感應,隨我一起當即崩碎,化為三只陰玉葫蘆。
莊某后在陰司中實在饞酒不過,便分出一些香火愿力,摻和著陽間供奉的好酒一起,釀出了這將軍醉,再置入玉葫蘆內將養些時日,不止味道越發醇厚,且養魂護魄的功效日益增強啊。”
程羽聞言當即點頭,今日才知這三個葫蘆的來歷,當日只以為是武君隨手之物,便欣然收下,不想卻是如此貴重之物,由此可見,武君對自己是相當看重的了。
“如此程某倒更要好好愛惜這玉葫蘆,多謝武君割愛美意了。”
“先生哪里話來,莊某愛結交朋友,也看中了先生這一身俊俏法力和灑脫自在,走,此間事了,咱們回武君殿,我再給先生葫蘆內灌些將軍醉,嘿嘿……”
武君本還想調侃一番,程羽目下那玉葫蘆內,可算是黑蛟泡酒,在這世間已是獨一份的了。
但轉念想到那黑蛟是他高徒,高人一般都護犢子,便不好再開這般玩笑,當即嘿嘿一笑止住了調侃。
程羽此刻也正有心去陰司走一遭,便轉身對嘉菲言道:
“此間事了,我須隨武君到陰司一趟,你先在此間閑逛一番,等我回來如何?”
貓妖看了一眼程羽腰間掛著的那小小玉葫蘆,當即點頭。
于是轉眼間,江邊只剩一青衫女子。
她行走幾步后,彎腰撿起兩片鱗片,在手中端詳一陣,放進胸前百寶囊中。
……
遠遠高處上,岸邊眾多鎮上百姓以及戲班子一行人,個個如大白鵝一般,翹首墊腳向江岸看去。
只見從未見過的滔天巨浪倏忽間便消失不見,江面頓時一片風平浪靜。
鎮上百姓紛紛跪拜在地,口中念著江伯爺爺顯靈之類的稱頌之詞。
唯有戲班子眾人站在原地,那扮紅臉的漢子方才背著一青衣娘子爬上高處土坡后,并未將其放下,此刻已改成橫抱。
“啪!”
青衣扮相的小娘子拍了紅臉漢子一下,嬌嗔道:
“玉樓,還不將奴放下?要抱到幾時去?”
“啊?啊……”
那叫玉樓的紅臉漢子含糊著啊了幾聲,反將懷中青衣娘子緊了一把,居然還能騰出只手抹一把臉上細汗,卻忘了臉上涂著紅色油彩。
青衣娘子見狀嘴角微微一翹,低低嬌聲道:
“憨貨,可抱得一輩子去?”
“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