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未央宮云光殿朝堂,除了丞相王砮告病在府,其余大臣都在。
容夕站在武官的排首,自從昨日醒來,便不間斷地頭痛難忍,雖說那啞巴夫人給自己熬了藥,但頭痛依舊,此時,他額前滲著汗珠,腦中因痛感一片混沌。
對面文官排首大司馬云湉見狀,上前朝皇帝作揖:“臣斗膽,有事想問白賢王。”
龍椅上容云霆手一揮:“問。”
“方才皇上與眾臣已定下了白賢王北上的日子,但老夫聽聞,昨夜坊間就在傳白賢王因腦疾失憶,上戰場領兵打仗是動腦與體力之事,此戰勝敗關系國家大局,老夫斗膽提議,換個人北上。”云湉神色堅定,中氣十足,言之有理,朝上眾臣聽了紛紛點頭附和。
容云霆一聽,心里樂了,他正愁不知怎么找機會打壓和解決掉容夕這眼中釘。
過往幾年,容夕雖年少即前往南方治水,但治水有方,有勇有謀,救了不少人,得到了百姓的愛戴和信任,如今他武藝高強又有方術之才,近兩年來作風稍有殘暴,原本前幾個月成了親便能之蕃,容云霆好擺脫掉這個威脅,白賢王夫妻二人卻被玄祖因“玄女定長安”的說法硬留了下來。
容云霆假裝思慮,皺眉:“那愛卿認為,誰能替九弟北上抗番?”
云湉回頭看了眼身后的陸青衣,再次朝圣上躬身:“回皇上,陸太常是不二人選,據老夫所知,陸太常與白賢王智勇雙全,旗鼓相當!”
誰都能去,唯獨陸青衣不可,若是這玄祖護法打了敗仗,誰還替我制作仙丹?容云霆心想。
那高聳基階上的皇帝心煩的抓耳撓腮,大太監劉桂見狀上前詢問,卻被容云霆揚手趕了回去。
容夕站在原地許久,感到頭痛緩和了些,側身朝云湉先行了個禮,又回身朝皇帝作揖:“稟皇上,臣雖失憶,但只是忘了關于府中內人的所有事情,況且昨天夜里鹿內人與臣徹夜敘舊,已尋回記憶,至于腦疾,純屬無稽之談,臣只是近日因要北上,也不知一去就要多久,將與內人分別,才飲酒過多,不小心撞到了腦袋。”
容云霆一聽,立馬拍腿道:“那好!九弟作為朝廷重臣,又為皇室血脈,北上實屬大野幸事!不僅揚我軍威,還能光宗耀祖!至于九弟夫人的事…”
只見那皇帝面部閃爍一絲扭曲,但依然拍了板:“九弟不用焦灼,今日朕破例許白賢王夫人同夫君一同北上!她跟著你,你就能安心打仗了!”
“皇上!使不得呀!這女子隨軍,實屬大忌!為了江山社稷著想,萬萬不可啊!”
“皇上!萬萬不可啊!”
……
眾臣之中幾個前朝老臣和文武官員叩首在地央求,容云霆兩手將龍椅把手一拍:“朕金口玉言,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就如此定了,劉桂,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近年來北番蠻人不斷擾我大野邊境安寧,數次交涉無果,今派出大野良將白賢王容夕北上抗番…”
陸青衣擰著眉斜眼瞄去,容夕那從容聽旨的模樣,與以往甚是不同。
他幾日前與云湉商議過,掌握朝中勢力,與丞相王砮抗衡的方法便是自己北上,王砮的實力不容小覷,畢竟他手中所掌兵力,占全朝三分,如今容夕明知竹苑有所預謀,卻執意北上,令陸青衣不解。
巳時近末,天上黑云翻墨,霎然間白雨落于云母灰石板而濺珠,群臣恰遇退朝,那大雨落的長安城地面滿是繁星,眾人站在翼角屋檐下看著這突如其來的大雨議論紛紛。
奇怪的是,沒過多久,便有臣子家眷頂著竹骨的油布傘來將家中大人接回,那云詩瑤親自接走云湉時,陸青衣嚇得躲近了人群,避免與其相見。
許久,云光殿前人走的差不多干凈了,陸青衣才發現只剩下容夕與自己二人。
“這雨怕是一時半會停不了了。”容夕望著遠方烏云,不禁嘆道。
陸青衣尤為驚異,這容夕果真是飲酒摔跤將自己摔傻了才性情大變?但瞟眼看去,他依然是那副孤傲陰閉的模樣。
容夕見陸青衣未答話,便微微揚起嘴角:“陸大人是否驚訝本王為何要去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