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煙槍,指了指李弦,甚是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
“她這是……她剛剛這是……啊?”
關氏笑得不說話。
小李弦便哦的一聲,點點頭,原來她爹這個時候走的是刑部的門路,只是不知道后來又是怎么轉到工部去的。
是周家說服他的嗎?
這倒是個問題,她得留個心。
眼珠一轉,小李弦伸手從桌上摸了塊桂花糕咬了一小口,儼然一副童言無忌,半會兒功夫就把剛才的事忘之腦后的樣子。
“阿娘!這個白色的比綠色的好吃!”
吃著,還不忘仰頭給關氏也塞一塊在嘴里。
李胤張著嘴,斜著眼,上下打量他家天真無邪的寶貝閨女,小聲湊到關氏身邊,手指頭戳了戳李弦腦袋上的小揪揪,“夫人吶,你閨女都學會套話了!她……她剛才套我話!她套話!”
“行了,你當爹的,丟不丟人!”關氏吃著桂花糕,笑得肚子都疼。
入夜后。
一家三口把剩菜剩飯熱了吃過,李胤便提溜著李弦去書房。
“你真要罰她抄書?”關氏在他身后問,“你不是說女子讀書無用,與其讀書,不如習武?”
李胤拎著小李弦的后領子,后者的兩條小短腿只能無奈地踮著腳走路。
“我讓她抄女德,女德算什么書?”李胤回答關氏,關氏就笑,“我意思是,李大人,你可曾教過你家女兒認字寫字?”
這一問,李弦并李胤都愣住了。
對呀!這時候她還不會寫字來著!
小李弦反應過來,上輩子她正式讀書習字還是九歲之后在北地徐伯伯教她的,這之前,在李胤的手里,她一直是習武的。
于是李弦沖著她爹晃了晃自己的小小手,“阿爹,不如,你罰我打拳吧?我會打拳!雖然不知道阿爹為什么要罰我?”
李胤氣得夠嗆,又把她提溜回去塞關氏懷里,“你平日就不曾教過她?那她去年怎么背下來戰國策的?”
“我是教過,可某位李大人不是說,書讀多了都是呆子,不許我再教嗎?從去年過年到今日,你閨女可再也沒動過筆,背過書!”
關氏把李弦又塞回李胤懷里,反正他傷的是手背,又不是抱不了孩子。
被當包袱塞來塞去的小李弦愣了一下,樂得嘴都歪了。
上輩子她見過阿寧在徐伯伯和陳氏的懷里撒嬌取樂,那時她還嘲笑阿寧幼稚,可現在她明白了,自己那是酸!
什么獨立,什么穩重,在被爹娘抱著的時候,她一點不覺得任性有什么不好。
這一刻,她甚至希望自己永遠長不大,她的阿爹阿娘就能永遠年輕著,永遠穩穩地抱著她。
雖然李胤說話的語氣也如上輩子一樣兇巴巴,臉上的表情也一副惡煞模樣,但她見過他轉圈了,實在是怕不起來,反而很歡喜。
因為再兇,再厲害,阿爹總不能揍她吧?
就算揍她,她都二十四歲的人,她也不怕啊!
“阿爹,你教我讀書好不好?”
小李弦膽大包天地揪著李胤唇上的胡子,裝模作樣地道:“習武雖好,但讀書才能明理,不然以后我若是有了兄弟,也像姑母似的鬧他,阿爹豈不是還要生氣?”
這話本是李弦一時玩性大起,逗她爹說的,誰知話音一落,關氏和李胤臉色都是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