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具標志性的公鴨嗓子一響起,萊德侯爵夫人便在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好容易定了定神,硬著頭皮回答道。
“豈敢豈敢。”宦官接著玩貓捉老鼠的游戲,只見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夫人何等尊貴,奴婢乃是殘缺之人,哪兒來的資格讓您屈尊降貴、踏上寒舍的臺階,沒得弄臟了夫人的裙角,污了您的偌大名聲。”
“不過呢,從今兒起,奴婢恐怕就更沒資格去‘拜會’夫人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這逛窯子之事,奴婢好歹也有職位在身,那是萬萬不能干的。哈哈哈......”
不等萊德侯爵夫人再說些什么,宦官已然從自我調侃身體缺陷的畸形快感里面離開,高聲喝道:“來人哪!”
“標下在!”
來自不同軍陣、不同歸屬序列的士兵們,同一時間暴喝了一聲,音量之大,幾達震耳欲聾的地步。別說往日養尊處優的侯爵夫人與其子女,中看不中用的大部分府上護衛,即便是見慣了殺戮場面的傭兵們,都隱隱臉色發白,手心冒汗。
壓力可不是蓋的。
軍陣一旦真的發動進攻,處于三方夾擊中央的車隊,必將遭受來自三個方向、遠近結合諸般攻擊手段的無差別覆蓋,傷亡慘重是必然的。
宦官收起了虛假的笑容,眸中的滿意神色,愈加的濃了。他很享受這種“一呼千應”以及“權力在手,生殺由我”的美妙滋味,“敵我”雙方的面部表情,基本上都落入了他的眼里,實現了他早前的設想。于是他一邊回味咀嚼,一邊輕佻地舉起了右手。
身后的隨從宦者連忙躬著身,將捧著的一卷文書放到他的掌中,角度與力度無不恰到好處。
宦官慢條斯理地拉開了文書,清了清嗓子,高聲宣讀道:“制曰:黛安.羅德姆生性放蕩、不守婦道,驕縱不法。對外欺壓良賤,以高利貸巧取豪奪,致使大量無辜百姓流離失所,淪為無業游民;對內教養無方,致使一干子女男盜女娼,毫無廉恥,玷污侯爵十世家風。即令奪去該婦人侯爵正妻身份,械送教坊司嚴加管教;其生育子女一應照例處置。”
“不要!”
萊德侯爵夫人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嚎,淚珠兒頓時奪眶而出。沒有即刻癱軟在地,已經算得上是大心臟了。
教坊司這個名稱,聽上去似乎挺正規挺普通,其實就是青樓妓院一類的上級管理機構;所謂的“教坊司嚴加管教”,其實就是將侯爵夫人貶為娼妓,送到妓院接客的官方書面用語。再怎么委婉含蓄,也改變不了內在的陰暗與凄涼,何況要連累眾多的親生子女?至于后頭的所謂“子女一應照例處置”,意味著無需經過審訊,侯爵夫人所生下來的子女,一概面臨女子為娼,男子為奴,終身打入賤籍的凄慘人生。
尖叫聲隨即響起,凄厲而刺耳,侯爵夫人的哀鳴,如同摁著了某個開關一般,帶動了圍在她身邊的眾多子女仿效。
穿著皮甲的城衛軍,已然獰笑著,朝她們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