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慕何感覺到手里握著的那條腕子逐漸不耐煩地掙扎起來。
他隨后微微掀動雙唇,低暗著聲問出一句:“你真的這么怨我嗎?”
怨到生孩子好像只是她一個人的事。
怨到……即使他們已經有了孩子,她卻還在計劃著怎么和他離婚,從此遠離他。
好像不管他再做什么,都不可能讓她改變從不依賴,也不信任他的習慣,更不可能讓她放棄離婚的念頭。
客廳里寂靜無聲,席有幸依舊沒有開口。
慕何別無他法,思索良久,猶如溺了水的人,只能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席有幸現在最在意的就是她進入演藝圈的事。
“你這么抵觸……后面我們的戲還怎么演?”慕何舒平了氣息,勉力把自己的話聲放得溫靜下來。
“時間不夠寬裕,下周就要拍,我們最好這兩天就排。”
“等下給你時間表,”席有幸冷著聲,用著最公事公辦的語氣回答著,“是你方便的時間就打鉤,我會配合。你放心,慕大影帝,我不拖你后腿。”
慕何最終無奈地、緩緩地松開了她的手腕。
等人走遠了,他仍然像是失了魂一樣,佇在原地,怔然地望著客廳里的電視機屏幕。
屏幕上正在播《點戲成新》中,他和容經年搭檔演的那個小戲段。
他自己很清楚,那場戲,不全是為了向他敬重的那位前輩討教。
而是存了私心,更為他在節目錄制期間憋了很久的那一口醋。
他拋下了君子的頭銜,像那些初嘗情愛滋味的男人一樣,斤斤計較著心上人和誰太過親近,忿而情思雜亂,心氣難靜。
曾經的慕何還能諄諄溫潤,端持著知趣的君子作態,將那種未及萌芽的感情壓回了內心深處。
現今的他,卻已經斬不斷那一株受了灌溉滋養,日益茁壯的參天情樹。
……
席大總裁做事向來雷厲風行,說要給慕影帝時間表,就真的迅速地擬出了一張時間表,交到了對方的手上。
慕何只掃了一眼,就把席有幸標出來的每個時間位置全都打滿了鉤。
席有幸見著他這一氣呵成的架勢,不禁怔了一怔,心下起了疑。
像她這樣已經暫時移交了部分公司權力的集團總裁,在一周內都需要預留某些時間去處理相應的工作事務。
何況慕何一個當紅影帝,通告絕對不會少,工作行程肯定已經排得很滿當才對。
那他怎么能眼都不眨一下就把她留出來的時間空檔全部鉤上?
而且他也并沒有和經紀人進行溝通商量,就直接當場做好了決定。
即便是他們碰巧有能夠對上的時間空檔,也不可能是每一個。
書房里,席有幸站在桌邊,蹙著眉頭,仿佛要瞪穿那張表格一般。
慕何知曉她的疑慮,隨即淡淡地開口解釋,“我鉤的都是確定合適的時間,不需要再商量。”
那語氣格外的堅決,不容置喙。
席有幸頓時抿緊了雙唇,忍下那一股想要反駁諷刺他奇怪行為的沖動,垂眼再去看表格。
第一個預定雙方能夠排戲的時間就是今天晚上九點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