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隆嗓音放緩,像是記憶起往事來,不等金勝開口,便自顧自說,“你八歲那年便跟著朕了,也算同朕一塊長大的,這么多年,那么多是是非非都過去了,朕那么多孩兒,可從未見你提過半句,倒是三皇兒,自打和親公主來和親那日過后,你便屢屢提起。”
金勝額上布上細汗,卻是不敢動手去擦,只沉默著沒有開口。
“朕幾個皇子的脾性朕算是清楚,只有這三皇兒,與朕最是不像,雖然表面上騎射樣樣精通,但私底下,木工卻是了得,你說,這又是繼承了誰?”
戰隆掃過去一眼。
他自小便是儲君,文學的是治國之策,滿腹經綸,武學的是騎射,上陣殺敵,對木工一竅不通。
而那孩子的生母就更不必說了,自小便是家中嫡女,千尊萬貴的長大,頂多就是繡繡女紅,哪里會對木工感興趣。
而他知道的,擅長木工又翩翩君子的只有一人。
喜穿白衣,吹的好蕭,彈的一手好琴,是少年時期京中姑娘家最是愛慕的對象。
金勝神色未變,“陛下多想了,三殿下就是您的孩子。”
這話,戰隆是信的,畢竟程君蘭那時候算好了時候。
“陛下,明日事宜諸多,夜深了,奴才先下去了。”金勝弓著身,說著,退下去。
戰隆沒有阻攔,只是金勝快走到門口的時候,才聽到從身后傳來的聲音。
“明日是有一場大戰要打,小心著些。”
聞言,金勝身軀微頓。
到底,還是要走到這一步。
轉眼便到了第二日,灑滿陽光的宮殿,金色琉璃瓦頂熠熠生輝,紅毯自正殿延申到宮門口,與白玉磚相襯。
兵衛森畫戟,宴寢凝清香。
剛過巳時,宮門大開,浩浩蕩蕩的隊伍自宮外而來,為首的男子著一襲藍袍,面若書生,只是膚色黑了些許。
再度回到這座都城,云九鶴微微仰首,實則目光在四處滴溜溜亂轉,話說,大人早就到了,不出現反而又是飛鴿傳書把他從溫柔鄉里挖過來,實在是太不人道了。
這般想著,云九鶴撇了撇嘴,到底是率領隊伍入了宮。
泱泱大國,禮儀自是做的周到。
正殿,龍椅座上,身著袞袍的中年帝王正襟危坐著,看著那自宮門外踩著毯而來的青年,等人行至大殿中央,身軀微微往后了點。
“見過陛下。”云九鶴拱手,他帶來的人跟著拱手。
一群人,沒有一個是跪的。
大興帝眸底深了深,朗笑出聲,“來人,賜座。”
此刻,正殿兩旁都擺上了幾案,上面擺著糕點水果,每一座位后面都站著一個宮女,低垂著眸,只有偶爾需要斟酒的時候才會上前,尋常時候沉默的仿佛只是一個人形立牌。
云九鶴打量了下那些宮女,諸多思緒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面上卻是不動聲色,謝恩后帶著跟著前來的使臣坐在了兩側的位置上。
祁明自覺的站在自家主子后面。
使臣齊了,大興帝大手一揮,“開始吧。”
很快,從門外涌進來一批的舞女,扭著腰肢,甩著流沙袖而來,翩翩起舞,各個身姿曼妙,幾人到了中央,足尖輕點,舞姿妖嬈,回眸一笑,笑容晏晏,好不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