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府里頭的守衛都加強了,姑娘的安危倒是不必那般擔憂了。
門被很輕的闔上,裴落姝細細看著空中飄落的雪,秀眉籠罩了淡淡的憂愁。
也不知如今大姐姐同二姐姐可還安好?
這是盛京下的第一場雪。
屋檐上,一身黑衣裹著那勁瘦的身軀,青年動作很輕的落在瓦片上,隨后落座,單腿抬起,身子微微往后傾了些,黑眸同樣落在飄飄灑灑的雪上,只是心境同屋檐之下的少女完全不同。
少女心中惦念在外的親人,又遇落雪,自是沒了賞雪的心思,只倒是尋常的天氣現象罷了。
但青年卻是不同,他看了會兒,沒忍住翻開瓦片瞧了眼那煢煢孑立的少女,目光在那單薄的身軀上掃過,墨眉輕皺。
這般冷的天卻也是不知如何照顧好自己?
若是凍著了該如何。
這個念頭落下,邵昱珩再是待不住,縱身落下。
從屋檐上忽然落下一人,還是大半夜的,換了誰誰不慌?
裴落姝一驚,將思緒盡數斂下,正欲關窗,卻一下看清了青年的容顏,手一頓,沒了動作。
說來,自打上回毒害祖母的丫鬟被抓出來之后,她總瞧見邵侍衛有事沒事都在她這兒溜達。
一如她晨起時澆花的時候,他便從庭院內那顆老槐樹下跳下來,說是昨晚正好輪到替她守夜。
再比如,她用膳,便是瞧見他送來一盅暖湯,說是渝兒那丫頭有了別的事兒要忙,這才托他送過來的。
再再比如,她夜深了睡不著,打發了明渝去歇息后,獨自坐在庭院里賞月,他便靠在那顆老槐樹上,說著,正好巡邏的有些累了,在這顆樹上歇會兒,說是定然不會打擾到她,但一個人待著同兩個人待著的感覺總是不同的,她再多的愁緒也沒了,只得回了屋子里去。
如復一日,倒是她還總記得那晚他摟過她的腰肢,見了他有些臉熱,可這人卻是沒有半分變化,依舊冷著一張臉,嚴肅的緊。
可見都是她想多了,他興許只是奉了大姐姐的命令來守護裴府中人的安全,她也只是其中之一罷了,只是很巧,她院中的老槐樹獨得了他的喜歡,這才經常留在這兒。
想到自己的胡思亂想,裴落姝微微紅了臉。
見面前的少女依舊在發呆,邵昱珩清了清嗓子,想也沒想道,“三姑娘,夜深了,屬下替您關窗。”
說罷,他把面前的窗子拉過來,緊緊關上,似乎生怕外頭的風會透進來。
屋內本就清冷,這會兒窗子一關,愈發是與世隔絕了,裴落姝愣了會兒,難掩心中失望,果然,他今晚來,不是要同她一起賞雪,只是見她一人站著,怕她染了風寒不好同大姐姐交代罷了。
她輕呼出去一口氣,將到嘴的那句“要不要一同賞雪”咽下去,轉過身往屋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