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彪面前坐著一對父子,父親身著華裳,眉目威嚴,但在班彪面前,卻是一臉和藹。
兒子唇紅齒白,面目清秀,目中極具靈氣,但卻稍微有些畏縮。
他們正是安陵這一方的大豪強郭榮,以及他的兒子郭清。
“班先生少舉茂才,博學廣述。更兼君子之風,遠近聞名。犬子頑劣,望能以師事之,朝夕聽從教誨。”郭榮拱手說道。
見自己兒子無動于衷,郭榮悄悄用手肘頂了頂。
郭清連忙反應過來,抱拳拜道:“望先生收留。”
班彪看了一眼郭清,道:“你生平有何志向?”
郭清聽了班彪此問,直起身來,張口而出:“愿效伊尹、霍光,上報國家,下安黎庶。”
班彪點點頭,問道:“其志甚高,是何人所教?”
郭清指著郭榮道:“是父親所教。”
班彪又問道:“我且問你,國之大事?”
郭清答曰:“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班彪問:“出于何處?”
郭清答道:“出自《春秋左氏傳》。”
班彪問:“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何解?”
郭清一怔,隨后一板一眼地答道:“士可殺,不可辱。士大夫乃國家賢良,道德模范。若士大夫犯法,不可以刑罰加身。應以天子之名賜死,或于家中自盡,以全士大夫名節。”
郭清繼續答道:“衣服有禮、戴冠有禮、佩劍有禮、會宴有禮、婚喪有禮、出入有禮,禮節復雜繁瑣。庶民耕作農桑,四季勞作,不宜以禮加之。禮不下庶人,方能使其一心農事,不為瑣困。”
班彪再問:“或曰:以德報怨?何如?”
郭清答道:“子曰: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班彪點點頭,朝郭榮道:“璞玉可琢。”
郭榮大喜,立即起身拜謝,“多謝先生。”
郭清見自己父親如此喜悅的樣子,知道班先生收下自己了,于是也拜道:“弟子郭清,拜見先生。”
班彪笑了笑,這時郭榮一揮手,一名郭家的仆人立刻捧著一方用紅布蓋著的木盤走了上來。
郭榮揭開紅布,只見那木盤之中盛放著十塊拳頭大的金餅。
郭榮道:“我聽說班先生要廣招弟子,略備薄金十斤,愿為資助。”
班彪起身拜道:“多謝。”
說完,一名班家的仆人上前,接過那十斤黃金。
“惠班。”班彪喚道。
“父親。”一名十二三歲的少女款步走了過來。
“你去安排一間房舍,給...你可有字嗎?”班彪朝郭清問道。
郭清連忙答道:“有,字德厚。”
班彪點頭,對少女說道:“安排一間房舍給德厚。”
“是。”少女輕聲應道。
就在此時,小筑外進來一名仆人,朝班彪道:“老爺,梁鴻梁先生求見。”
“哦?”班彪眼睛一亮,“伯鸞來了?”
一旁的郭榮好奇地問道:“是那位償豕還舍的梁伯鸞嗎?”
班彪目露笑意,道:“正是這個梁伯鸞。”
郭榮聞言,連忙道:“如此君子,當得一見。”
班彪笑著對仆人道:“請伯鸞進來吧。”
仆人說道:“老爺,梁先生還帶了兩位朋友。”
“哦?”班彪聞言,目光一轉,道:“既是伯鸞的朋友,就都請進來吧。”
不多時,仆人便領著著梁鴻和陳景武走了過來。
陳景武一邊拘束的往前走,一邊不停的向后望。
“梁先生,我兄長不見了。”梁鴻聞言急忙轉身一看,果然不見了太衍的蹤影。
這時他們已經來到班彪所在的小筑外面,只聽里面班彪問道:“可是伯鸞來了嗎?”
梁鴻連忙答道:“晚生梁鴻,拜見世伯。”
“為何站在外面答話?”班彪說道。
梁鴻對著竹簾拱手一禮,然后帶著陳景武走了進去。
進來之后,看到上首的班彪,梁鴻拜道:“晚輩梁鴻,拜見世伯。”
陳景武此刻極其緊張,而且呼吸急促,當看到上首的班彪與郭榮后,只覺得腦袋一蒙,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