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縣令范安看到孫凌手上的泥土時,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當孫凌將里面的蝗蟲卵捏出來之后,范安臉色終于變得凝重起來。
“我們秣陵如今有四成的土地都種上了稻米,這還是拼了命從江河之中引水種起來的。要是以后再發蝗災,可就真的完了。”主薄王選朝范安說道。
范安忽然抬起頭來,看著王選和蔣青說道:“此時征調百姓,從江中引水灌溉全縣,如何?”
范安這里的說的‘江’,并不是普通的江河,而是長江,漢朝時不稱長江,只稱‘江’。
王選和蔣青還沒有說話,孫凌首先搖頭道:“恐怕不行。”
范安看著孫凌,問道:“為什么?”
孫凌目光直直的盯著范安,說道:“縣令還記得我前年說過的那件事嗎?”
“那件事?”范安眉頭一皺,開口問道。
孫凌說道:“前年我像您說起過,十年前咱們秣陵有一位縣令。”
范安恍然道:“哦,我知道了,你說的那個無能縣令。”
“嗤。”說起這個無能縣令,在場的王選和蔣青都笑了。
只是范安有些不明白,“這件事和他有什么關系嗎?”
“有。”孫凌點頭說道:“而且關系很大。”
“講。”范安說道。
孫凌說道:“這位無能縣令,是當年王莽身邊的侍從官,因為在王莽身邊犯了錯,被貶到秣陵當了縣令。后來陛下起兵之后,此人便投靠了過來,仍舊照常做秣陵縣令。”
范安疑惑的看著孫凌,但他并沒有打斷他的話。
孫凌繼續說道:“十年前秣陵也發生過一次旱災,那一次大旱并不嚴重,許多小江小河的水都未曾枯竭,百姓們肩挑背扛還是挺了過來。當時就有人向這位縣令建議,等春耕過后便將百姓們組織起來
修渠筑壩。”
“可這位縣令當時說,現在是旱災,不是洪災,為什么要修渠筑壩。他也因為這句話成為了笑柄,沒過多久就被撤職,大人您也就來了。”孫凌說道。
范安聽完之后,神情逐漸凝重,他目光看著孫凌道:“我想起前年你也說過這件事,難道...”
孫凌點頭道:“是的,咱們秣陵縣的水渠已經十年沒有修繕過了,用的還是新莽時挖的渠。前年我向大人提起過這件事,只是您當時在忙別的事情,所以就...”
范安一拍桌案,整個人倏地站了起來,然后極為后悔地道:“這是我的過錯。”
“不,這是卑職的錯,是卑職這個主薄沒做好。”主薄王選連忙說道。
范安嘆了口氣,然后看著孫凌道:“那這些水渠不能用了?”
孫凌點頭說道:“這些水道分為兩種,一種是人工開掘的水渠,另一種是天生的水路河流。但無論哪一種,十幾年沒有修繕維護,短道還好說,長道都已經有嚴重的淤泥堵塞,這也是為什么今年沒有
雨雪,這些水渠河道就干的這么快的原因。”
最后,孫凌道:“如果要疏通這些河道,全縣百姓一起上,沒日沒夜的挖也要最少三個月。”
“不能從江中引水,如果讓百姓去江邊肩挑背扛,全部累死也種不了幾畝地。”范安沉聲說道。
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不語,最后孫凌長嘆一聲,說道:“興修水利乃天下首要之務,百姓系命所在,古人誠不我欺。”
就在此時,縣衙外面忽然沖進來一名差役。
差役直接進了公堂,朝縣令拜道:“啟稟縣令,外面有一隊人馬,手持羽林憑信求見。”
“什么?”范安整個人一下子從座位上彈了起來,“羽林軍?”
縣尉有些不敢相信,他朝差役問道:“你確定是羽林軍?羽林軍為什么會來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