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學生裝的林晚照走出醫院,腦子里還是亂混混的。
有未來不可知的迷茫,有剛剛一群爺爺奶奶的調笑,還有在門口撞到沈斜時的窘迫。
剛剛,她紅著臉,找借口從一群老人間逃出來時,剛好遇到了站在門框處的少年。
沈斜站在那里,一如既往淺笑著,一只手插在褲兜里,另一只手里提著水壺,看向她時,眼睛彎彎的,有幾分促狹意欲在里頭。
當即,她就覺得自己的耳朵要被燒化掉了。這人不知道在這里站了多久,反正剛剛沈奶奶說得話,還有她那蹩腳的借口以及落荒而逃,他肯定都盡收眼底了。
沈奶奶說得這樣直白,她都懂了,沈斜能不懂嗎?
雖說老人有替孫子托付終生的念頭在里面,但林晚照還是有種被家長抓包的羞愧感。
說好的是幫人家孫子補課,補著補著到把人家孫子拐跑了。
這.......真夠沒皮沒臉的。
不知怎么她就想到了這一層,正羞憤難當,朝地跺腳時,兜里掉出了一張卡。她一拍腦門,想起了今天的正事——她是來送錢的啊,攢了這么久的錢,除了上次給黃雁“投資”了一部分,剩下的都在這里了,雖說沒多上,但多少能緩解一下現在的危機吧。
“林晚照,腦子帶了嗎?”
她喃喃自語,彎腰撿起腳邊的鐵皮卡片,邊擦著上面的灰邊往轉身。
轉身的瞬間,前頭傳來一聲低笑,正是她最熟悉不過了的少年音色。
林晚照睜大眼睛,從卡片上移開視線,向前望去,果然看到了十幾米外的沈斜。
唇微微勾著,像是看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眼睛里都淬了笑意。
的確看到好笑的事情了——她。
那些無意識的捶胸頓足,一定又被看去了。
林晚照僵硬地笑一笑,忍住了拔腿就跑的念頭,邁步向少年走去。鐵皮卡片在手心壓出了一道紅痕。
沈斜也不動,就這樣定定地等她過去,嘴角和眼角的笑意,自始至終沒有消失。
她走近,伸出右手,攤開,露出一張卡片。
沈斜終于收起了笑,不知何意地瞇了瞇眼。
“給你的,別拒絕,我能養你,以后會給你跟多錢的”
其實,她想說的是,讓沈斜別擔心錢的事,也別生出什么買血賣腎的想法,好好地帶奶奶看病。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樣太傷十八歲少年的自尊心了。于是,換了一種......更傷自尊的說法。
操,林晚照,你是真沒帶腦子出門啊。
說完,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但只能看著少年愈加黑沉的臉色,欲哭無淚。
就在她胳膊舉得發酸時,一言不發的少年拿起了她手里的那張卡,用食指和中指夾著,拿到兩人中間。
好吧,就這樣砸向我,我也不會生氣的。
林晚照閉住了眼,在心里勸慰自己。
倏地,一聲淡淡的笑穿進她的耳膜,震得整個腦子發燙。
隨之而來的,是沈斜略顯愉悅的聲音:
“養我?認真的?那你可得好好掙錢”
林晚照睜開眼,小雞拾米似的點點頭:“養你,認真的”
這下,沈斜不是淡淡的笑了,嘴角都咧到了耳根,露出一側尖銳的虎牙。看向林晚照的眼睛也更加深邃了,叫人想不通他到底在想什么。
須臾后,他把“養他”的卡裝進褲兜,乘林晚照不注意,迅速彎腰在她臉側小啄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