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圣旨使呂布心花怒放,只不過稍微的一點籠絡、示好,他竟是就確信無疑,連他與孫策的殺父之仇,他都可以不顧,以為荀貞會與他“冰釋前嫌”,而入朝的打算是越來的越熱烈。
這若是隨便換了荀貞、曹操乃至袁紹,劉表到呂布的位置,恐怕都不會像呂布這樣的天真,可是人的經歷脾性、政治頭腦、眼光見識各有不同,且又是身在局中,則在外人看來可說是匪夷所思之事,而這個人也許偏就能做得出來。呂布現下就正是處於這個狀況。
實際上,原本之時空中,呂布在政治上的天真,或言之無腦,那也是本就有之的。如曹操擒獲他以后,他猶還能有“明公所患不過於布,今已服矣,天下不足憂。明公將步,令布將騎,則天下不足定也”這樣的念頭無須多提,便只說呂布在徐州與劉備見到后的一些表現,其之天真就可見一斑。見到劉備后,呂布對劉備甚是尊重,與劉備說“我與卿同邊地人也。關東起兵,是為誅董卓,董卓后被我所殺,而我從長安出來以后,關東諸將卻無人肯容納我,反皆欲殺我。”話里充滿了不解和委屈,然后請劉備於帳中,坐其妻床上,令其妻向拜,酌酒飲食,名劉備為弟。他的這一通話,讓劉備聽不懂,他殺了董卓,關東諸侯就應該踴躍相迎於他么他叫劉備坐其妻床等等這一通操作,加上“我與卿同邊地人”的話,顯然是在向劉備表示親熱,可這通操作也未免太跌人眼,坐其妻床,令其妻向拜算怎么回事也讓劉備搞不明白他怎么想的,可以想見得到,劉備當時必然十分尷尬。劉備遂認為他“言語無常”,外然之而內不悅。在劉備這么一個老謀深算的政治高手面前,呂布如同嬰兒一般潔白如紙。
并且因為他政治上的天真,使得他帳下最有智謀的陳宮與最有軍略的張遼,如今都已與他起了離心。
那陳宮向張遼提出了東奔揚州,投劉繇的建議之后,張遼沒有立即給出答復,為難的想了很長一段時間,與陳宮說道“先后二旨,如先生言,固或是車騎之用計也,然將軍性淳,待你我素來恩厚,你我卻似亦不可即舍將軍而去。先生此議,容我思酌。”
陳宮聽了,也不多勸,他知道張遼不算呂布的下屬,在呂布軍中,實是有“客軍”的身份,屬於半獨立的狀態,并從張遼“且容我思酌”此句中,亦已聽出張遼應是已經心動,因倒也不擔心張遼會把他“舍呂布投劉繇”的這個建議告訴呂布,乃就應道“現已仲冬,聞許縣又正在屯田,那么至少明年春前,料荀貞不會用兵南陽,亦即江夏暫且還算無憂,將軍若欲思量,便請思量就是,卻唯不可思量過久;否則,等荀貞兵到,再想投揚,已將晚矣”
張遼答了聲是。
陳宮、張遼已生離心,且也不必多說。
潁川,許縣。
上計結束未久,十一月初,有百余騎風塵仆仆的從西邊來,這日到了許縣。
這支隊伍非是來自別處,正是從幽州而來的使者隊伍。
幽州的劉和、鮮於輔、閻柔數月前接到了朝廷的令旨,接旨不久,他們經過商量,就派出了這個使團,但因路途遙遠,使團卻是今日才到。
為首的共有三人,一個是鮮於銀,一個是閻柔之弟閻志,一個是現被劉和重用的尾敦。
他們由幽州南下,出了幽州界后,先是繞過公孫瓚所控的易縣等地,經渤海郡,進到冀州,隨后由北而南,穿過冀州,繼從河內郡渡河,到了河南尹,接著入至潁川郡。
河南尹在潁川郡的西北方向,所以他們雖是來自北邊的幽州,但入到潁川郡后,卻顯得是從西邊而來。
早在他們入潁川之前,河內郡的張揚、河南尹的張纮便已先后遣人趕到許縣,把他們到來的此事報告給了荀貞與朝廷;他們入到潁川郡后,一路的行蹤,又有沿途的諸縣不斷地將消息呈至,故而他們才剛到許縣,荀貞就已獲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