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貞無可奈何,上前把她攙住,只得答應,說道:“暮色深重,快要入夜了,就算讓幼節去,也不急在一時!阿母,你先坐下,等吃完了飯,咱們再好好商議,明曰再說。如何?”
“不行!”老人家一固執起來,誰也勸不住。
許季穿上了鞋子,對諸人一揖,向荀貞說道:“大兄放心,我認得路,不會丟的!”
“且慢,我隨你一起!”
許母反手拉住荀貞,不讓他動,嗔道:“飯還沒吃完,你哪里去?”
荀貞萬般無法,只好對陳褒使了個眼色。
陳褒跳起身,穿上鞋,笑道:“這么著吧,俺陪三郎去!騎著馬,來回也快。”不等許母再說話,他麻利地去到馬廄邊,轉頭問許季,“三郎,會騎馬么?”
許季搖了搖頭。
“那行,咱騎一匹馬,俺帶著你去。”
陳褒牽馬出廄,拉了許季的手。兩人自出亭舍,踏著暮色,往北平里而去。
荀貞哭笑不得,扶著許母重新坐下,說道:“阿母,你這是何必呢?不是我同你見外,二兄如今不在家,幼節也說了,并不認得二兄的朋友。現在這么晚了,你說,你讓他跑一趟去北平里干什么呢?就算去,總是先把飯吃完!……,還不讓我跟著一塊兒去!”
他這幾句話,半帶埋怨、一半親熱,埋怨是假,親熱是真。
“我雖老了,還沒糊涂。我的兒子我能不了解么?中郎交往的都是些人,我心里一清二楚。那蘇家昆仲定能幫上你的忙。”見荀貞聽了自己的話,放了許季去北平里找人,許母轉嗔為喜,坐回了席上,很開心得笑了起來,連額頭、臉頰上的皺紋、褶子似也透出了笑意。
“對,阿母你說得都對!”荀貞試了試木椀,里邊的湯羹還溫溫的,遞回許母的手上,說道,“三郎也去了,什么都聽你的了。阿母,還生氣么?不生氣,就快將飯吃了罷!”這一句話,他是真心誠意。等許母開始吃飯,他退回席上。
他臉上帶著微笑,時不時與許母說幾句話、勸她多吃點,心中想道:“要非阿母說起,我還真沒想到借助許仲之勢。許仲交往的多是輕俠,在鄉間有聲威,如果他沒走,由他親自出面,或許北平里的里長還會賣個面子。但而今,許仲去了陽翟,許季是個還沒弱冠的孩子,又不認識許仲的朋友,就算去一趟,十之.也會無功而返。……,不過,試試也是好的。只是如果結果不盡如人意,卻不能當著阿母的面說,以免再引她著惱生氣。”
他起初善待許母,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隨著接觸,許母慈祥樸實,特別昨夜許仲夜入亭舍,她寧愿自己的兒子投案自首,也不愿“恩將仇報”,斷送荀貞的姓命,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荀貞固然存的還有“利用許仲聲威”的打算,但對許母卻也是誠心敬事了。
而且,他的顧慮也很對。許仲再有聲威,那聲威是許仲的。許季雖為其弟,但只有十五六歲,還只是個半大孩子,又會有幾個人重視呢?況如許季所說,他甚至都不認識許仲的朋友,最多只是見過,看著面熟而已,別人能不能記住他還是一回事兒,又怎么請人幫忙?
更別說,對“里”中來講,“出人備寇”是件很麻煩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