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了?不是去看蹴鞠了么?踢完了?……,胡狗,不是為父說你,你人也不小了,二十弱冠,不是個孩童了。整天走馬斗雞,博戲蹴鞠。家里是有點底子,但那都是乃翁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你要是生在貧家該怎么辦?我也不求你讀書上進,家里的活兒你也總是幫點忙!……,好好學學你的大兄,你瞧,他天不亮就領著田奴們下地去了。”
“胡狗”是馮鞏的小名。為易子女生長,為父母者多給子女取“賤名”。
“阿父,你前幾天對亭長荀君的做法怕是錯了!”
馮溫轉過頭:“什么?”
“荀君此人,看似和善,孩兒連著觀察他了兩天,沒見他發過一次怒,紅過一次臉,但卻能得到遠近輕俠、豪杰的敬重,其胸腹中必有溝壑山川,不可等閑視之!”
“你想說什么?”
“他前幾天來,阿父領他看家中倉樓、兵器、菜園的舉動恐怕是不太合適的。”
“有什么不合適的?”
“一個能得到豪杰敬重的人,怎么可能忍受侮辱呢?”
“侮辱?哪里侮辱他了?我家的糧食都是天上掉下來的么?哪一粒不是乃公辛辛苦苦收獲來的?要沒有乃公的辛苦,能有你今曰的膏粱紈绔,走馬蹴鞠,不務正業?‘侮辱’?他來亭中多曰,不登我家門,要糧食的時候卻來了!將乃公看成什么了?我不計較他,為照顧亭中鄉民,和去年一樣愿出五十石米糧,還不行么?‘豪杰敬重’?鄉下地方,能有什么豪杰人物?不過一群和你一樣不事生產、游手浪蕩的無狀兒罷了!也配稱豪杰二字?”
馮溫啐了一口,斥罵馮鞏:“從明天起不許出門!老老實實地待在家里,……。”待在家里閑著也不行,得給馮鞏找個活兒,瞧見正在修繕的倉樓,馮溫指著說道,“先將倉樓補好!”
“父親!”
“滾!”
馮溫在家中向來說一不二,馮鞏見他惱怒,不敢再勸,只得退走。
貼身隨侍他的大奴說道:“少主,那荀君雖看來不似常人,但您也不至於為此和家主爭吵呀!”
“你懂得什么!”
馮鞏憂心忡忡,回到自家的屋中,坐立不安。他越想,越覺得這件事不能就這樣算了:“且等大兄回來,再細細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