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黃家富貴驕橫、傾於本郡,即便此事為真,只怕咱們無福消受。”
荀貞見他憂心忡忡的模樣,笑了起來,說道:“相比黃家,我更擔心阿偃啊!”遠望亭舍,“也不知他們夫妻路上順利不順利,到了沒有?”
……
程偃已將他的妻子接到了舍中,不但他兩人到了,陳褒、繁譚也都回來了。見荀貞歸來,包括留守亭舍的繁尚在內,皆出院迎接。
程偃拉著他的妻子,跪拜在舍院門外,叩頭說道:“小人夫妻盡托荀君手中了!”
荀貞將他兩人扶起,說道:“阿偃,你我同事多時,既在一亭中,本當榮辱與共,何必如此!”
程偃欲待說話,荀貞制止了他,說道:“此處非說話之地,咱們去屋中細談。”吩咐黃忠謹慎看守門戶,領著余下諸人來到后院,避開北邊許母居所,入得南邊自家住處,分主次落座,這才問道,“阿偃,路上可順利么?有沒有遇見高家的人阻截?”
“沒有。只在出里門的時候碰見了幾個族人,還有里監門,問俺們作甚去。”
“你怎么回答的?”
“俺只說出門走趟親戚。”
荀貞點了點頭,見程妻伏席垂首,不敢抬頭,笑道:“程夫人,既來之,則安之,不必拘謹。你且抬起頭來,我有一事問你。”
程妻怯生生把頭抬起。雖說當時禮教遠不如后世,不禁男女出游,便同車而行也可以,但程妻自婚后便獨處家中,甚少出門,從沒有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與這么多的男人共處一室,而且其中還有她丈夫的頂頭上司,加上有被逼債之事壓在心頭,難免羞澀惶恐。
“我且問你,你父母家在何處?家中還有何人?”
“妾父家在鄰鄉夏里,老父、阿母俱在,另有一女弟,年有十三。”
“不是本鄉人?”
“不是。”
荀貞放下心來,對程偃說道:“你今早走后,我突然想起一事,擔憂高家會脅迫你妻父母,迫你妻自投。……,如今既然你妻不是本鄉人,那么你二人便可放心,我必能保爾萬事無憂。”
荀貞的這個擔憂不是平白無故的,是因為他記起了前漢的一個案例。
前漢有一女子,夫有仇人,仇人欲報而無門徑,因擄女父,欲以此要挾她,使通消息,以殺其夫。此事在當時影響很大,被記在了《烈女傳》中。最后的結果是,這個女子認為不聽之則殺父,不孝;聽之則殺夫,不義,不孝不義,雖生不可以行於世。因而決定“以身當之”,告訴丈夫的仇人,明天早上,我丈夫會在東樓,到時我給你開門窗。她回到家后,卻讓丈夫在另一間屋子里睡,自己睡到了東樓。半夜,仇人果然來了,殺之,斷頭持去,天亮了一看原來是仇人妻子的頭,因此哀痛之,遂釋不殺其夫。此女子行徑,彷如許仲,可稱得上一個“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