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平莫名其妙:“武、武貴?”
眾人笑得更大聲了,笑聲傳出后院,在夜色中傳出甚遠。
——這武貴自被關入犴獄后,到現在沒得釋放。荀貞走得急,把他給忘了。杜買接任亭長后,倒是想過把他給放了,但一直不得閑去請示荀貞,因此拖延至今。這大冷的天,想起來了,就丟給武貴半拉餅子,忘了也就算了,搞的武貴現在是勉強吊住一口氣,奄奄一息了,也所以,胡/平摸他的時候,他只有力氣動彈一下,哼唧一聲,沒料到胡/平這膽小的,竟就把他當成是鬼怪了。
陳褒笑道:“這武貴倒是荀君的福將,先是給荀君報告了一件大案子,雖然沒能因此獲功,但卻也讓咱們預先有了提防;繼而又嚇住了這胡/平,還沒等咱們動刑,就什么都肯說了。”——他口中說的這個“大案子”,指的是早先武貴為了保命,曾告訴荀貞說陽翟黃氏想要劫北來馬商,最后證明這件事情是真的,不過沒有發生在本地,黃氏將劫案的地點改到了外地。
許仲、杜買本來商量,這胡/平乃是第三家的得力干將,怕不是個弱茬兒,要想掰開他的嘴,讓他誣告第三氏,恐怕不容易,少不了嚴刑拷打,俱都提足了勁兒,做好了攻堅的準備,卻是沒有想到,一個武貴就把這個麻煩解決了。兩個人既覺得好笑,又都登時如釋重負,暗暗松了一口氣。
許仲往前走了兩步,負手而立,偏著頭看了看癱軟地上的胡/平,心道:“打鐵趁熱。”對杜買、陳褒說道:“既然胡/平什么都愿說,今兒晚上也不必再凍他了。阿褒,把他帶去外堂,咱們連夜審問。”又對江禽、高家兄弟等人說道,“你們這兩天就別回去了,都住在舍中,以防萬一。”江禽諸人按刀挺胸,大聲應諾。
將胡/平帶入堂中后,按照荀貞的吩咐,杜買什么都沒問,直接開口就問道:“你在第三家多少年了?”
“六年了。”
“那你必定知道他家的底細了?”
“是。”
“我聽說第三氏常有妖言,并經常假托神怪,以圖讖蠱惑人心,祝詛上,且有殺不辜一家三人等諸般不道的惡罪,你給我一一講來。”
“妖言?圖讖、祝詛上?殺不辜一家三人?”
如果說胡/平此前只是懼怕個人的安危,但對荀貞到底想干什么還不太清楚的話,那么,在聽了杜買這句話后,他已經完全明白了荀貞的用意,徹底地面如土色了。——荀貞不是想殺一兩個人為自己報仇,而分明是想將整個的第三氏全部族誅!
妖言罪和誹謗罪常常連用。誹謗是誹謗國家朝政;妖言是指過失之語,即因不慎而說錯的話,與后世的“詐為鬼神之語”的妖言不同,凡被加上此罪名者,必致極刑。
假托神怪、圖讖、祝詛上比妖言更厲害,凡是和它們牽連到一起的,十之.就會被戴上“大逆”的帽子,一旦立案,輕則族誅,牽連再廣一點的話,殺個成千上萬人都不是問題。
“殺不辜一家三人”,指的是類似滅門的惡行,殺人一家三口。
此三罪,皆為“不道”。如果確定下來,連三歲小孩兒也知,第三氏定被滅族,而像胡/平這樣的第三氏門下賓客,也會難逃一死。他跪在地上,口干舌燥,這么冷的天,汗流浹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