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儉更不必說,因一人故,牽累天下人,有多少士族因為隱匿他而被滅族?死者何止百千!郡縣為之殘破。……,如此二人者,為邀一名,不惜致君主死路,為存一命,不惜使郡國殘破,這能說他們是人們的榜樣么?像他倆這樣的人,死不可惜,如今竟能活命,且得浮名,已是僥幸!……,誠如賈偉節所言,我不能手刃之,已是恨事,又怎能對他們的行為以為然?”
戲志才說到此處,似是有感而發,慨然說道:“為人處世不應求虛名,應辦實事。父母生我,圣人教我,難道是為了讓我輕生尋死的么?丈夫若得志,有機會盡舒己學,自當守道直行,就算為此死了也無遺憾!可是如果終泯然無聞於人世,不能得志,就應該惜身存命。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此三不朽也。德與功皆不能立時,該立言。”
他妻子躺入他的懷中,聞其言語,既是自豪夫君的志向,又不由嗔怪他平時的酗酒浪蕩,說道:“你既知不得志時應該存名惜身,又為何曰曰博戲賭酒?難道你就不惜你自己的命?”
“你不知我姓戲么?姓戲的人好博戲,此即夫子之所云:率姓(姓)是謂道。”
他妻子啐了口:“夫子說的是姓氏的姓么?你不要亂解夫子的話。”
“好,我便不亂解夫子的話。你莫看我現在曰曰博戲賭酒,若有朝一曰,我能得志,……。”
“如何?”
戲志才在別人面前可豪言壯語,在相濡與沫的妻子面前卻從不空話豪言,不再說了,只愛憐地摸了摸她剪短的頭發,調笑似的說道:“諺云:‘貴易交,富易妻’。我若得志,要做的頭一件事便是換了你這個糟糠!”
他妻子知其為人,知他只是調笑,也不生氣,嬌嗔了幾句,很擔憂荀貞:“若真像你說的那樣,你該幫幫他。”
“他以知己待我,我當然要幫他。此前,他多次邀我去西鄉,我沒有去,是因為他在西鄉做的有聲有色,用不著我;現在既然看到了他身處危險之中,既為報答他的知己,也為他的才干,為了防止他做傻事,我當然要幫他。
“怎么幫?”
“如今之計,上策難行,下策危險,唯有尋用中策。”
“何為中策?”
“我會和他一起去郡北,為他出謀劃策,盡力將整治郡北之事辦好。若真辦不好,也不能讓他‘先斬后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