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進四人應諾,行了一禮,加快腳步先去了。
——在樂進整編鐵官徒時,沈容雖是被迫的,也算有功,因現如今依舊還是鐵官長。
荀攸瞧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笑道:“貞之,你有識人之明啊。”
“此話怎講?”
“樂文謙雖有冒雪千里奔師喪之舉,然其貌不揚,身形短小,訥訥若不能言者,怎么看也只是一個尋常人罷了。你早前舉薦他為鐵官主簿時,我還不解你的意思,今曰看來,你真目光如炬也。我真沒看出來,他竟如此膽烈果決,若非此人,也許這千余鐵官徒已經從了賊了!”
得他稱贊,荀貞甚是汗顏,心道:“樂進的確相貌尋常,要非我是從后世來的,就算與他路遇,只怕也想不到這么一個身材短小、相貌尋常的年輕人竟是鼎鼎大名的五子良將之一。”
想到此處,他不覺想起了許仲等人。
……
他門下的諸多賓客里,要說誰與樂進最像,唯有許仲,一樣的形貌短小,一樣的勇武敢戰,而且一樣的出身貧寒,唯一不同的是,樂進識書知字,許仲不讀書。
他又想道:“這幾曰臨敵接戰,君卿臨危不憚,雖然暫時還看不出他有沒有將才,但至少在勇氣上他已不遜樂進。”
第一次見許仲是在繁陽亭舍,當時許仲匹馬單刀夜入亭舍,獨對亭中數人夷然不懼,當時荀貞就知道他很有膽色,但是,在鄉中爭強斗狠和在戰場上與敵交戰不同,“勇於私斗”的人不一定也會“勇於公”斗,一個是十幾人至多百十人的斗毆,一個是成千上萬的作戰,前者只需要小勇就行,后者卻非有大勇不可。就比如秦舞陽,十二歲就敢殺人,去刺秦王時卻色變振恐。在鄉中可能是個勇士,換個地方,到了戰場上可能是個膽小鬼。
在這幾天的臨敵接戰中,許仲表現出了他的勇敢和無畏。這就說明,他是個真有膽色的人,是個可造之材。
——要說起來,荀貞門下其它的賓客在這幾天的作戰中也都表現得不錯,沒有畏懼退縮的,可與許仲相比還是有不同的。許仲一直追隨在荀貞的左右,在交戰時,他的位置是處在整個隊伍的最前邊,而其它的賓客都在后頭,首先不用最先面對敵軍,跟著往上沖就行了,其次可以抱團。抱團的時候,人的勇氣肯定會比較大的。這就不同於許仲的位處最前、沖鋒敵陣。
這幾天與黃巾軍交戰,荀貞在指揮領導的同時,也在暗中觀察他門下的眾多賓客。
除了許仲之外,江禽、劉鄧、陳褒的表現也讓他較為滿意。
劉鄧不用說了,真一個悍勇之徒,只從他敢在波才等人面前斬殺波連就可以看出,此人絕對是一個可堪造就之人。陳褒雖沒打過先鋒,但在作戰時,他居中策應,膽大心細,和荀貞、許仲等人配合得很好。江禽殿后,不但沒拖后腿,而且頗有眼色,能夠隨機應變,在看到敵人的弱點后,總會適時地高喊幾句,一方面造成敵人的混亂,一方面趁機擴大己方的戰果。
可以說,之所以能夠在數萬黃巾的圍困下,歷經多次激戰而終守城不失,其中固有荀貞之功,亦有許仲、江禽、陳褒、劉鄧等人之功。
回憶完門下賓客在這幾天作戰中的表現,荀貞心道:“公達說我有‘識人之明’。與其說我有識人之明,不如說我運氣不錯,投到我門下的這些賓客剛好都可堪一用。”
事實上,這也沒什么奇怪的地方,不能單純說是“運氣不錯”。
歸根結底,還是荀貞一向的努力使然。他自主動求任為繁陽亭長以來,一直積極結交鄉里輕俠,如許仲、江禽都是本鄉的翹楚,在出任北部督郵后,他又再三交代許仲、江禽延攬各縣勇士,可以說,郡南數縣的鄉間勇士如今泰半都在他的門下了,像劉鄧就是后來投奔他的。
許仲、江禽乃是本鄉萬余百姓中的翹楚,俗話說,勝十人者為杰,勝百人者為豪,勝千人者為雄,勝萬人者為英,他倆勉強可算一個“人英”了。
劉鄧更了不得,是從數縣勇士中脫穎而出的,勇武自然遠勝常人。
便是陳褒,也是唯一一個從繁陽亭舍里冒尖出來的。繁陽亭舍里的人多了,如杜買、黃忠、程偃、繁家兄弟等,相比陳褒,他們就遜色許多,不值一提。繁陽亭里出來的還有一個程偃,程偃這個人,荀貞看重的是他的忠誠,至於武力、智略什么的,程偃也只是常人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