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了?鐵官里的人,你認得幾個?”
“別的鐵官里的人認識的不多,陽城鐵官里的,渾都認識。”
潁川鐵官有個三個作坊,祁渾是在陽城郊外那個鐵官里的。
“好啊!營中的將士們,我大多不識,你既認識不少,走,便陪我一塊兒,給我做個向導,咱們去見見他們,如何?”
鐵官徒、奴暫宿的這塊營地是在荀貞的親自指揮下依兵法而建的,總共劃分了六個區,每個區住宿一曲。
他現在是在樂進這一曲的營地里,還有五個曲沒有去看。
行軍打仗,靠的是士卒用命,而欲得士卒用命,靠的又是一賞、一罰,此即所謂“戰勝在乎立威,立威在乎戮力,戮力在乎正罰,正罰者所以明賞也”。“正罰”和“明賞”是相輔相成的,不能只罰不賞,也不能只賞不罰,只罰不賞則軍怨,只賞不罰則軍驕。兩者相較,“正罰”可能還要比“明賞”重要一些,因為若不能士卒畏我,就不能驅使他們與敵人忘死奮戰。
人皆知“正罰”之重要,可對一支新軍來說,如果剛一成軍就行嚴刑峻法卻是很不恰當的,因為這會使士卒產生怨恨。《孫子》曰:“卒未親附而罰之,則不服;已親附而罰不行,則不可用”。荀貞讀過很多兵書,自然曉明此理。
故此,他先令小夏、小任去城中買被褥,接著對祁渾說準備上書文太守,免去立功者的刑期,現在又要祁渾為前導接著去巡視諸營,這一切,正都是為了能夠使新卒盡快地“親附”於他。
……
夜深風寒,荀貞拒絕了程偃給他拿來的厚衣,也沒有再騎馬,僅著黑色的官衣,冒著寒涼的夜風徒步而行,以祁渾為前導,在樂進、文聘、江禽、陳褒、高素、程偃等人的扈從下,把剩下五個曲的營地一一巡視一遍。
每到一曲,他必先召來本曲的軍官,勉勵一番,隨后,再召來本曲鐵官徒、奴中有勇名者,一如先前對祁渾,和顏悅色,半點不以自家的身份為傲,而是以平等的態度對待他們,并以功名勵之。半夜之間,行遍六曲。
此六曲中之鐵官徒、奴,先有樂進之威恩,今又見他扈從森嚴,相貌英武,待人卻平易近人,噓寒問暖,如推赤心置人腹中,或不足以說已盡然傾心於他,愿為他效死,最起碼私下提及他時,人人敬服。
……
小夏、小任從城中買來了足夠的被褥,荀貞令將之分給各曲的曲長,又令各曲的曲長務必親自把被褥交到鐵官徒、奴的手上。
……
在筑營之時,荀貞給自己建的也有營房。說是營房,也就是用幾塊粗布簡單地搭建了一個帳篷。
巡完營,分完被褥,他又傳下將令,把隊率以上的軍官悉數喚入帳中,召開會議,把定下的訓練章程給他們詳細解說了一遍,又一個個親自詢問,直到確定他們都理解無誤了,這才散會。
此時,長夜已逝,東方破曉。
一夜未眠,荀貞卻毫無倦色。
他披上厚衣,行至帳篷門口,按劍舉首,遠望東方絢爛的朝霞。
荀攸、戲志才也是一夜未眠,從立在他的身后。戲志才說道:“訓練的章程已給諸隊解說完了,今天就要開始正式的訓練。五曰后南下擊賊,是勝是敗,就看今后五天的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