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貞早派了人先去山中聯絡荀攸、戲志才,這時在山口等候,見他們來到,上前回報,說道:“荀、戲二君在多半個時辰前已到了設伏地,士卒們吃過了干糧,正在休息。”
探騎從四面絡繹來報,綜合情況,敵人都追了上來,多股敵人合計一處,共近四千人。近的離這里只有兩三里,遠的則七八里。
劉鄧、江禽、陳褒、辛璦、宣康等人聚在荀貞身前,等他下令。
急行了兩個時辰,士卒累得不輕,一個個滿頭大汗,這一停下來,一些人就不管不顧地丟下兵器,坐到地上大口喘息。有的拿起水囊大口喝水。就是辛璦等騎的坐騎也皆是汗流浹背,打起響鼻。
荀貞轉眼往來路上望去,隱隱已可見最先追來那股敵人的身影,約有四五百人。敵人的兩股大隊人馬都是千余人,沒有四五百人的,這股敵人應是巡弋河邊的敵人匯聚后形成的一支部隊。
荀貞心道:“敵人的大隊人馬尚未到,如果現在入山,頂多能把這最先追來的四五百敵人引進去。引進去后,四五百人難以迅速殲滅,后來之敵若聽到山中喊殺,定會驚疑,可能就不會入山了。”最好的辦法是在山外消滅這股敵人,等敵人的大隊來后再向山中逃跑,可經過兩個時辰的急行軍,士卒們體力不支,萬一因為體力下降而被這股四五百的敵人纏住,在敵人的大部隊到來時不能及時后撤,誘敵之計就會失敗。
他做出了決定,心道:“昔曰李廣帶百騎遇匈奴數千騎,兵少,逃則死,乃令騎士下馬,虛張聲勢,詐作誘敵,匈奴數千騎不敢擊之。兵法云: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虛虛實實,此乃兵法之要。今我可反其道而為之,亦用此計,令一部兵卒解甲,坐於山前。這股四五百的敵人見后肯定生疑,不敢進,但有我在,他們又不會舍棄而走,等得他們大隊人馬到后,我再帶坐於山前的兵卒倉皇向山內逃遁,到的那時,他們合兵一處,自恃人眾,見我逃遁,定會以為我先前只是虛張聲勢。如此,可引得他們入山。”
李廣令騎士下馬是虛張聲勢,詐作誘敵,而荀貞現在決定帶一部分士卒坐於山前則是裝作在“虛張聲勢”,先以此嚇阻少量敵人,待敵人大隊來后,再故意讓他看破自己是在虛張聲勢,以此引誘他們入山。雖是同樣的一個計策,卻是在反李廣之道而行之。
兵者,詭道也。兵家之詭變即在於此。同樣的計策在不同的環境使用,可能就會起到相反的效果。
尋思定了,他令劉鄧、江禽、陳褒、辛璦:“伯禽,阿褒,你兩人先帶人入山中休整。玉郎,你帶騎士埋伏山側。阿鄧,帶你陷陣曲的人和我一塊兒坐在山口,席地休息。”
諸人接令。
荀貞又令陳褒、江禽、辛璦:“待會兒敵人來后,見我帶陷陣曲的士卒坐在山口,必生疑不敢擊,等他們大隊人馬到后,我會裝作害怕,逃遁入山,引他們入內。等他們進來后,你們不要擊之,只要埋伏好即可。等公達、志才的伏兵起后,你們再從后掩殺之。”
三人應諾。
檢查隊伍,少了七八個人,不管措施再好,總難免有人掉隊。這掉隊的人不用說,姓命難保,荀貞對此亦無可奈何。
敵人先到的那四五百人到時,陳褒、江禽正率部入山。
他們遙見荀貞這支人馬分成兩部,一部向山中去,一部二百來人卻解甲,坐在山前,果然生疑,停了下來,遠遠觀看。
這支隊伍中的小帥們有的大喜,說道:“荀賊正往山中逃竄,我等可急擊之!有的則果如荀貞所料,見此生疑,阻止說道:“若是逃竄,豈有留一部坐於山外口前的?你們看坐在最前邊的那人,鎧甲精良,被一干賊兵護衛,應是荀賊。若是逃竄,他豈會后走?不對,此中必有蹊蹺!上師有令,萬事謹慎。我等且停駐這里監視之,等大隊到齊后再擊不遲。”果然不進,只遙觀監視。
曰頭漸漸升高,敵人陸續來到,見荀貞等人這般模樣,無不驚疑,沒人敢冒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