戟和矛相比,劣勢是功能太復雜,艸練不易,優勢卻也是功能復雜。矛只能刺,戟可以回拉。五十長戟士第一輪刺擊沒有能刺中敵人,但是卻有幾支長戟在回落的時候勾住了岸上的長矛,勾落了兩三個矛,并將兩個矛手也勾了下來。這兩個矛手可能是太緊張了,攥矛柄太緊,在被勾住后又忘了松手,掉落在盾牌手舉著的盾牌上。
這幾個盾牌手身子微側,任這兩個矛手掉入盾牌下邊。
江禽沒有持戟,用的仍是刀,不等這兩個矛手爬起,貓腰竄近,一刀一個將之刺死,刺死后,他又蹲下身,將這兩人的頭顱割了下來,從盾牌下扔上去,沒能扔到岸上,掉在河坡上,往下滾落,臉上的血和泥混在一塊兒,頭顱額上裹的黃巾骯臟不堪,夜中看去,血腥殘酷。
長戟士三次連刺,勾落了十幾柄長矛,刺傷刺死了五六個敵人。
江禽蹲在盾牌下,仰著頭時刻在注意岸上的情況,見長戟士清理出了一小塊空地,叫道:“阿鄧!”
劉鄧應聲率領那五十個持刀甲士從長戟士的后邊飛沖上來,彎腰從盾牌下過去,半步不停向岸上沖殺。他沖在最前邊,把直刃長刀銜在口中,以手攀援,摳著河坡上的泥土向上爬,爬了兩步,雙腿用力朝上一竄,整個人躍過了盾牌手的盾面,迎上了敵人刺下來的長矛。
朱俊、文太守、費暢、吳景等人屏息觀戰,看到劉鄧一躍而出,他們頓時提心在口,眼見四五支長矛向他簇擊,文太守失聲叫道:“哎呀!”
這四五支長矛并非都是從正上方刺來,三支從左右兩邊側刺而來,兩支從頭上刺下。
對那三支側刺的長矛,劉鄧根本不理,仗著甲精體壯,硬捱了三刺,幾乎就是在捱刺之同時,他仰著臉,盯著那兩個正好在他頭頂的矛手,從口中取下環首刀,往上奮力一搗,正戳中其中一個矛手的腰眼,這個矛手痛呼一聲,松開了長矛,滾落下河,另一個矛手的長矛稍慢,但此時亦將及他的脖頸,他揮刀橫掃,先把矛格擋開,隨即又是往上一搗,又將這個矛手刺落河中。
這兩個矛手墜下河后,江禽又貓腰竄上,將他倆的人頭也砍下,朝岸上丟去。
刺落了頭頂上的這兩個矛手,劉鄧反手揮刀,又將側面的一個矛手砍傷,繼而左手按住河坡,撐足向上又是一竄。先后兩竄,他已快竄到岸上了。他眼觀六路,見有四五個近處的矛手向這里沖來,嗔目大喝一聲,叫道:“擊!”
這一聲如同雷霆,遠在幾丈外的朱俊、文太守、費暢、吳景等人都被嚇了一跳,費暢驚叫一聲,雙腿一軟,險些坐在地上。幾丈外都被他嚇到如此程度,在岸上的那些矛手近在咫尺,本都已如臨大敵,又猛然聞此雷呼,登時就有數人失手掉了長矛。
劉鄧趁此機會,再如虎一躍,跳到了岸上。
他帶的那五十個持刀甲士緊隨其后,抓住這個空檔,也一個接一個地沖到了岸上。
朱俊不覺夸贊出口:“三撲上岸,一吼震敵!頃刻間,殺傷三賊,驚退群敵,赴危履險如夷平地。這是個虎士啊!”問文太守,“府君,此誰人也?古人云:潁川多奇士。此言真不我欺。”
文太守亦是失驚變色。
他知劉鄧驍勇。守陽翟時,荀貞每天都會向他匯報戰況,上報功勞簿,功勞簿中,劉鄧通常排名第一,但這個第一只是紙面上的一些數字罷了,昨曰殺敵若干,今曰殺敵若干,如此而已,今夜才是第一次親眼看見劉鄧的勇悍,他喃喃自語:“人竟可勇悍如斯?”失驚過度,忘了回答朱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