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曰,荀貞送孫堅回去。..
荀貞、孫堅兩部的兵營相連,相距不遠,送他到后,荀貞告辭離去。
吳景、祖茂、韓當、程普諸將擁孫堅還入帳中,問他:“司馬昨去荀營,說是去請荀君來赴宴的,怎么卻一夜未歸?”
孫堅笑道:“相談甚歡,把酒事給忘了!”
吳景說道:“昨夜,酒席已備而仍未見姐丈歸來,我就去了一趟荀營,聞荀君帳外戟士言:姐丈已與荀君同榻而眠。”
孫堅頷首,說道:“不錯。昨夜我與貞之同榻而眠,談笑了大半夜。”
“談笑了大半夜?”諸將面面相覷。
本是去請荀貞赴宴的,到了荀營,見了荀貞,卻忘了提這事兒,反而與荀貞共榻而眠,暢談了大半夜。
祖茂說道:“能使司馬忘酒并與之同榻夜聊,看來這荀君必非常人啊。”
孫堅說道:“我少為縣吏,后仕郡中,因為了立下了一點微功,及冠,出為縣丞,歷任三縣,所見英雄多矣!如貞之者,屈指可數。”
“荀君昨夜相救吾等,率二百余眾渡河,確實是個有膽氣的人,但聽司馬的意思,他在言談上也有過人之處么?”
“貞之言談文雅,胸中有任俠之氣,是吾輩中人。”
早先襄城李宣在和荀貞對談了三天兩夜后,對荀貞的評價是:“才為中人,氣度過人。其人行事威猛,本意必銳氣逼人,不料寬容雅量,謙和沉穩,與之相談,雖無出奇之語,推心置腹,恍如宿世故交,使人忘疲,不覺晝夜之流逝”。
當時,李宣和孫堅一樣,也是初識荀貞。兩人對荀貞的評價有相同之處,也有不同之處。
不同之處是:李宣認為荀貞的學術素養不深,“才為中人”、“與之相談,無出奇之語”,孫堅卻認為荀貞“言談文雅”,這卻是與兩人出身不同有關,李宣是士族子弟,祖、父皆為世之名儒,而孫堅卻出身寒門,讀書不多,學問不深。
相同之處是:李宣和孫堅都和荀貞談得很投機。李宣說:“推心置腹,恍如宿世故交,使人忘疲,不覺晝夜之流逝”,孫堅說:“相談甚歡,把酒事給忘了”,并又說:“是吾輩中人”。并且,兩人都覺得荀貞的姓格很好,一個認為他:“寬容雅量,謙和沉穩”,一個認為他“有任俠之氣”。“寬和雅量、謙和沉穩”是君子的美德,“有任俠之氣”是游俠追求的美德。君子和游俠,這兩者看似矛盾,其實并不矛盾。前漢的大俠郭解尚氣輕死,睚眥必報,但同時卻也“以德報怨,厚施而薄望”,既有俠氣,也有君子之風。之所以李宣和孫堅一個認為荀貞“寬和雅量”,一個認為荀貞“有任俠氣”,這卻也是因為兩人的生長環境、長大后的經歷不同,故此在看荀貞時他們的著眼點也不同。此即所謂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士子看荀貞是一個樣子,有俠氣之人看荀貞又是一個樣子。
荀貞之所以會有這種姓格,既讓士子覺得他有君子風,又讓游俠覺得他有俠氣,與李宣、孫堅一樣也和他的經歷有關。
他前世的姓格且不說,只這一世,他在高陽里住了十余年,受到荀氏族中那些名士、大儒的影響,故有君子之風,而他在西鄉一兩年,先后與許仲、江禽、劉鄧等輕俠結交,自也難免會受到他們的影響,身上帶些任俠氣。實際上,不只他是這樣,當世許多的名族子弟都是這樣,比如袁紹,“以豪俠得眾”,比如袁術,“少以俠氣聞”,再比如與李宣之父李瓚交情莫逆的黨人“八廚”之一的張邈,“少以俠聞”。這是兩漢的風氣。漢風質樸,有先秦遺風,儒生不一定只會讀書,“出將入相”,既能坐廟堂之上,也能執銳之干,既有君子之德,也會任俠殺人。
於當今之亂世,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出人頭地。
……
這天上午,派去水的哨騎回來稟報,說波才回去了昆陽,但沒有把部卒都帶走,而是留下了大約五千步騎,屯駐在昆陽城外七八里處的一處地方,并放出了許多哨探沿河巡弋。
波才屯兵的這個地點很巧妙,在昆陽城外七八里,相當於看住了左右兩邊一二十里的河段。朱俊若是在這個范圍內渡河,不管是左邊還是右邊,十里地,步卒半個時辰即可到,騎兵用不了兩刻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