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入潁川郡后行軍甚速,兩天后就到了巾車鄉。:..
朱俊、文太守、魏校尉帶帳下諸人迎出十里,孫堅、荀貞皆在其列。
眾人立於道上,遙望前方。
時當正午,一支兵馬迤邐行來。
官道的兩邊植有松柏,雖在此前被波才、何曼砍伐了不少,但所剩者亦有,遠遠望去,參差不齊的道邊樹中,寬闊的官道上,數萬步騎魚貫前行,隊伍中各色旗幟飄揚,矛戟如林,伴隨著行軍的鼓聲,甲士步行,騎士跨馬,后有運輸輜重的車輛相連。塵土飛揚,一眼望不到邊。
朱俊所部萬余步騎中,騎士占了小半,越騎營將士加上三河騎士共有數千人,皇甫嵩帶的這三萬余人里騎士不多,基本都是步卒。
在隊伍最前邊行進的是一支數百人的部隊,服絳衣,挽強弩,腰上挎著箭囊,其前有一面黑底描紅的軍旗迎風招展。觀此軍旗可知,這是北軍五校之一射聲營。越騎營是騎兵營,射聲營是弩營。“射聲校尉掌待詔射聲士”。北軍五校雖只有五營,兵種齊全,有步、有騎、有弩,射聲營是唯一的一個弩營,營中的射聲士與越騎營的騎士一樣都是選募而來的。
射聲營后又一營,亦七八百人,披甲持戟,營前亦有軍旗,卻是步兵營。步兵營也是北軍五校之一,長官為步兵校尉,營中都是步卒甲士。
朱俊、皇甫嵩所帶之軍中只有北軍五校是正規軍,軍械最好,甲器最精,故此皇甫嵩在行軍時把射聲營和步兵營放在了最前邊,以示威武。在這兩營之前,也就是整個行軍隊伍的最前邊,有十幾人在一群親兵的護衛下策馬緩行。
這十幾人中,又有一人的坐騎比其余人靠前半個馬頭。
在這人身后,一個騎士高舉著一件物事。此物由竹子作成,柄長八尺,束有三重的牦牛尾,牦牛尾被染成黃色,正是為“節”。不用說,這個人必是左中郎將、命以持節的皇甫嵩了。“持節”是一種權力的象征,有“節”在手,便可不用請命即能誅殺中低級的官吏以及無官職之人。
朱俊帶眾人迎接上去。
兩邊接近,朱俊先下馬,牽馬前行。文太守等也跟著下馬。文太守與朱俊并行,魏校尉落后半步,其余人跟著其后。
荀貞位低,走在隊伍的末尾,也正因為他位處末尾,可以不太顧忌禮節,能夠悄悄地打量行至近前的皇甫嵩。
朱俊下馬后,皇甫嵩也下了馬,把韁繩交給隨行的騎士,面帶笑容,按劍快步走來。
他約有四五十歲,蓄的長須中有些已然變白,年紀雖不小了,但身體壯碩。
荀貞心道:“久聞皇甫氏累世將門,我聽仲兄說皇甫嵩少有文武志介,好《詩》、《書》,習弓馬。今觀其姿態,果然如此!”
皇甫嵩體壯,穿戴著沉重的鎧甲卻絲毫不見吃力,走路時與韓當相似,略帶羅圈腿,一看便知必是個常年騎射之人,盡管健壯如牛,行走間卻四平八穩,沒有武將虎虎生風之態,反而頗有儒生規行矩步的從容莊重。
漢時尊右,然就官職而言,卻是“軍尚左,吏尚右”。吏員以右為尊,如戲志才為右兵曹史,許仲為左兵曹史,兩人相比便是戲志才尊,許仲卑,而至於軍中的將領則因受陰陽學說的影響,“左,陽也,陽主生,將軍有廟勝之算,左將軍為上,貴不敗績,右,陰也,陰主殺,卒之行伍以右為上,示必有死志”,是以左為尊,凡將軍號者,左尊右卑。皇甫嵩是左中郎將,朱俊是右中郎將。皇甫嵩尊,朱俊卑。故此,朱俊先下馬,換個倨傲之人,也許就騎著馬到朱俊面前了,但皇甫嵩是個謙和的人,故此見朱俊下馬后,他也跟著下馬了。
兩邊碰面,朱俊、文太守、魏校尉行禮說道:“將軍路途辛苦!”
皇甫嵩還禮,笑道:“再辛苦也不及諸公與賊奮戰!”對朱俊說道,“我未入潁川,已聞將軍連復輪氏、陽城,方至陽翟,不及休整便又渡河南下。如此勤奮,實令嵩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