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商定:荀貞負責派兵去城南埋伏,阻擊波才去南陽,曹艸負責派兵去城東南埋伏,阻擊波才去汝南。
計議定了,荀貞出了曹艸的將帳,歸回本部,召來諸將分派任務,令許仲、江禽、陳褒、高素、劉鄧、辛璦帶本部悄悄離營,前去指定地點埋伏。荀貞領余眾留守營中。曹艸那邊也指派將校出營埋伏。曹艸與荀貞一樣,亦在營中留守。
許仲等走后,軍營中頓時變得空落落的。
荀貞在帳中獨坐了會兒,聽得營中安靜無聲,召來宣康、李博、戲志才,問道:“營中還有多少馬匹?”
宣康答道:“百匹上下。”
“令將馬匹分散營中各處,命士卒鞭打馬匹,務使馬匹不停嘶鳴。”
“諾。”
“再集合起來一些兵卒,令他們亦分散去營中各處,各執樹枝拖地,來回行走不得停歇。”
“諾。”
許仲等人一走,營中少了半數的人馬,盡管扎營之地距舞陽有四五里遠,舞陽城中可能看不出變化,但也要有所防范,所以荀貞令鞭打馬匹,命兵卒在營中行走。宣康、李博接令,出去傳令。帳中只剩下了戲志才、荀貞兩人。戲志才見左右無人,乃問荀貞:“貞之,你這是怎么了?剛在曹都尉帳中時,我就見你面色不好,這會兒更是蹙眉嘆氣,似有心事?”
“唉。”
荀貞長嘆一聲,離席負手,行到帳口。營中的兵卒接了他的命令,或將馬匹從廄中牽出,或出去尋找樹木的枝葉,忙亂一片。他看著這一片繁忙的景象,心情沉重,說道:“皇甫將軍與朱將軍盡誅俘虜,殺伐太重啊!”戲志才是自己人,他不必隱瞞真實想法。
戲志才說道:“兩位將軍殺伐雖重,但也是為了能盡快地平定賊亂啊。要想盡快地平定賊亂,非得用酷烈手段不可。”
“話是這么說。……,唉,幾萬人說殺就殺了。”荀貞面現不忍。
他不是個有婦人之仁的人,當年在西鄉他族滅第三氏,殺伐也很重,要非隨后大力推行仁政,春秋斷獄、撫恤孤老,幾乎要被人視為酷吏,饒是如此,也被族人長輩如荀緄等告誡了一番,但對黃巾軍他真是不忍下這么狠辣的手。黃巾軍和第三氏不同,第三氏是地方惡霸,欺凌百姓,而參加黃巾軍的人都是活不下去的,是為了求一條生路。荀貞在內心深處對黃巾軍是極為同情的,可是為了保命,他卻又不得不與黃巾軍敵對。
他有時也會想,如果張角能夠像前朝的劉邦或者后世的朱元璋一樣,最終以布衣之身而奪取了天下那該有多好?他也不必為此矛盾掙扎了。
他望著帳外,只覺陽光明亮的刺眼,四個字又一次浮上他的心頭:“階級斗爭。”
穿越以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對這四個字的理解越來越深刻。天子也好、閹宦也好、士大夫也好,他們都是統治階級,老百姓是被統治階級。這兩個階級之間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漢之前、漢以后,縱觀數千年之歷史,包括荀貞穿越來的那個時代,統治階級,或名之曰獲益的權勢階級與被統治階級之間的對立一直都是存在的。翻遍古今歷史,遍數所有的統治階級之代表,荀貞心道:“也許只有一個人是真正心向百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