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貞心道:“王允此問何意?”猜度想道,“是想把張直的親眷也牽連進來么?”就荀貞的本意,他是不想這么早就與張直起沖突的,今曰將他拿下是迫不得已,不想牽連太廣,以免引起不可收拾的后果,當下小心答道:“現在還不知道,一切得等明曰審過后才能知曉。”
王允沉吟了下,說道:“我會行文給文太守,待明天審案時,容我派個人去旁聽。”
這不是荀貞能夠管的事兒,他恭謹應道:“是。”
又說了幾句話,堂外小吏上稟,飯做好了。王允留荀貞吃飯。
昨晚王允見荀貞,只看在荀爽的面子上,在院中和他說了兩句話,而今晚卻留他吃飯。荀貞心知,這是他捕拿張直之舉得了王允的認可。
吃過飯,荀爽辭離,帶著荀貞來到自家屋中。
入到屋中,荀爽叫荀貞入席,說道:“貞之,你今曰捕拿張直卻是有點冒失了!”
聽到他這一句話,荀貞反而心頭一松,心道:“看來我沒先來征詢他的意見,倒是做對了。”
如果先來征詢荀爽的意見,聽荀爽這語氣,必是會被他阻止的。這也不怪荀爽,非是荀爽沒有膽色,如果沒有膽色,他也不會當年被征辟入朝后上書諫言天子。只是相比王允,荀爽更能識時務,子曰:“道不行,乘桴浮於海”,當時機不到的時候,就該“潛龍在淵”,而不應一味用強。
說起來,荀爽、荀緄等這些荀氏的長輩,大多是識時務的人。一方面,這是荀氏的家教,一方面,這也是血的教訓。荀衢的叔父荀昱不就是因為謀誅宦官而被殺的么?又因黨錮,荀爽遠遁漢濱十余年,有家歸不得。他嘆了口氣,說道:“《詩》云:‘既明且哲,以保其身’。貞之,你有銳氣是件好事,但不明形勢、一味逞強卻是惹禍之舉也。現在屋中就你我二人,我實話對你說吧,盡管天子解了黨錮,但朝中依然閹宦勢大。張直乃張讓從子,你今捕了他,恐會惹來大禍。”
荀爽對當前的局勢看的很清楚,荀貞比他更清楚。荀貞乃穿越而來,豈不知張讓、趙忠等宦官的權勢依然傾天?他雖不記得張讓、趙忠是什么時候死的,但記得是在何進被害之后,也就是說,只要何進不死,張讓、趙忠就還是不可撼動的“冰山”。
他說道:“族父有所不知。今我請府君令捕拿張直,實出於無奈。”
荀爽說道:“噢?”
當下,荀貞將高素、劉鄧道辱費暢以及張直打算報復的事一一道出,說道:“就算我今天不捕拿張直,明天他欲辱我時,我也要與他起沖突,與其等到那時,不如先下手為強。”
荀爽說道:“原來如此!”低頭想了片刻,抬起頭,嘆道,“時也,運也!既有此因,你這么做也不算為錯。”頓了頓,又說道,“事情既已做下,你也不必太過擔憂張讓。張直勾結波才,此乃大逆不道之罪,張讓就算惱怒,也不能以此為理由來報復你。”
荀貞說道:“別的事兒我倒不擔憂,皇甫將軍舉薦我為佐軍司馬,至今圣旨尚未下來,我只擔憂會不會被張讓從中阻撓?”
荀爽到底是在朝中任過職的,對朝中的情況較為熟悉,笑道:“你守陽翟、破賊兵,立有大功,朝中不止有閹宦,也是有正人的,你且放寬了心,張讓就算想阻撓,他也阻撓不成。”
得了荀爽這句話,荀貞寬心了許多,又提起今天見了荀攸、荀成,說他倆可能這兩天就會來拜見荀爽。
談談說說,不覺明月東升,窗外月色銀白,撒入室內。天色已晚,荀貞告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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