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人是董卓親信里的親信,心腹中的心腹,向來是最得董卓信用的。
牛輔、胡軫、段煨、徐榮不用說了,他們幾人昨天去迎過皇甫嵩,一個是董卓的女婿,一個是涼州的豪強,一個是名將段颎的族人,一個是唯一一個非涼州人的董卓部將。董旻、董越兩人昨天沒去迎皇甫嵩,當時留在軍中坐鎮,不過后來也去了董卓的帥帳,荀貞時在帳中,故也已認得他兩人,知道他兩人一個是董卓的同產弟,一個是董卓的族弟。
董卓交代完畢,翻身上馬,於馬上略一拱手,揚鞭呼喝,便即打馬離開。隨他同行的只有十余騎,帶隊的侍衛長名叫董璜,是董卓的從子。來時千乘萬騎,去時從騎寥寥。
此時清晨,朝陽升起不久,路邊田野青綠,東邊遠處清河如帶,十余快馬沿官道向南而去,掀起陣陣塵土,沒多久就融入到了這夏曰清晨的畫卷里,漸行漸遠。
荀貞立在諸將隊里,遙望董卓等的身影漸小,心道:“一道圣旨下來,董卓即老老實實地入京領罪,只看眼前,誰又能想到若干年后當他再次去洛陽城時,洛陽將因他而成廢墟?”
皇甫嵩送董卓一是回報董卓的昨曰相迎,二是看在與董卓同州人的情分上,既送走了他,也不用在營外多耽擱了,領著諸將回到軍中。
為將者,不可不了解自己麾下的將士,昨天荀貞諫言皇甫嵩不要急著攻打廣宗,原因之一就是不“知己”,因此,皇甫嵩今天打算去宗員、鄒靖、董旻、牛輔等人的營中轉一轉,看一看,瞧瞧他們部下兵卒的裝備怎樣、斗志如何,也順便和這些將校們熟悉熟悉。
荀貞、傅燮等人不需要跟著皇甫嵩去,他們昨天下午才到,營地還沒扎好,只是粗略地搭建了一下帳篷,正好趁著今天的空兒可以再整治一下。得了皇甫嵩的許可,荀貞等歸回本營。回營的除了他們,還有董卓的部將。皇甫嵩準備先去宗員、鄒靖等的營中看看,所以讓董旻、牛輔等人也先回去。
說來也是湊巧,荀貞、傅燮的營地恰好在董旻、牛輔營的南邊,幾個人干脆牽馬同行。
董卓麾下的這些部將在后世名氣最大的應該是李傕、郭汜。不過現在他兩人在董卓軍中的地位還不高,部下皆只有一曲之卒。如今董卓離軍去了洛陽,剩下的這些董卓部將自便以董卓之弟董旻為,牛輔、董越、胡軫、段煨、徐榮次之,李傕、郭汜、張濟等再次之。
傅燮、荀貞是皇甫嵩的愛將,董旻、牛輔等對他兩人很客氣,不過相比之下,他們似乎更親近傅燮。這也并不奇怪,傅燮是涼州北地郡人,與董旻等人同州,老鄉見老鄉自然親切。
傅燮年少時被舉孝廉,先有因慕“南容三復白圭”而給自己易字“南容”的故事,后又有因舉主去世而棄官為之行服的義舉,成名很早,董旻、牛輔等人早就聽過他的名字了。
涼州邊鄙,儒學不昌,董旻、牛輔這群董卓的部將又是武人,大多沒有讀過書,好些人出身很低,像郭汜,在從董卓前是個西涼的盜馬賊,這樣一群人和人交談的時候自然不會引經據典,講說儒學,也就是說說以往征戰中遇到過的趣事,回憶回憶家鄉。
段煨是段颎的族人,段氏乃武威名門,段煨讀過些經籍,因為段颎的關系也聽說過一些朝中的軼事,笑對傅燮說道:“司馬,我聞君師故太尉劉公昔為天子講經,有次醉酒,天子問之,君師答曰:‘憂心如醉’,果有其事么?”
“君師故太尉劉公”說的是傅燮的老師弘農人劉寬。劉寬是故司徒劉崎之子,做過宗正,本朝熹平五年代許訓為太尉,天子好文藝,召見他的時候常令他講經,有次他在座上裝出醉酒入睡的樣子,天子問他:“太尉醉了?”他回答說道:“臣不敢罪,但任重責大,憂心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