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何?”
“只是不知當講不當講。”
“君與我州里人,舊識故交,有什么當講的不當講的?有何話,請盡管言來。”
閻忠卻不說,而是先起身出了帳外,繞著帳篷轉了一圈,確定了帳外近處無人,這才回入帳內,移席至皇甫嵩席側。皇甫嵩見他這般舉止作態,難免生疑,乃笑道:“君有何天機要講?如此小心謹慎。”
“公言天機,忠請問公,何為天機?”
“天者,天也;機者,密也。所謂天機,天之機密也。”
“不然。”
“噢?那么請君說說何為天機?”
“天者,時運也。機者,機會也。難得而又容易失去的,是時運;時運來了馬上就能抓住它,是機會。故圣人順時而動,智者因機以發。”
皇甫嵩沉吟片刻,說道:“天是時運,機是機會。……,嗯,君言有理。”
“將軍既以為忠說的有道理,那么忠就有一句肺腑之言奉上。”
“請說。”
“黃巾擾亂天下,固是禍亂,然對將軍而言卻是難得的時運。正因為有黃巾之亂,所以將軍才能提十萬步騎,平定南北,威震天下。將軍以為然否?”
“然。”
“既然如此,而今將軍遇到了難得的時運,踏著容易變化的機會,卻有時運而不去抓,有機會而不去利用,敢問將軍打算怎么保持大名呢?”
皇甫嵩莫名其妙,說道:“君這是在說什么?”
“天道無親,百姓與能。將軍受鉞於春,收功於夏,兵動若神,謀不再計,摧強易於折枯,消堅甚於湯雪,旬月之間,神兵電埽,封尸刻石,報捷朝中,威德震本朝,風聲馳海外,雖湯、武之舉,未有高將軍者也。將軍既建立下了不賞之功,又有高人的品德,卻奉事著昏庸的人主,請問將軍,你打算怎么求得安全?”
閻忠這么一番話的關鍵詞是四個字:“不賞之功”。何為不賞之功?沒辦法賞的大功叫不賞之功。“勇略震主者身危,而功蓋天下者不賞。”簡而言之便是:功高震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