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驤心道:“江禽諸輩自恃為中尉舊人,每每輕視於我,視為我虜,昨天在馬服山上,他們還這般罵我!昔曰在我家頓丘,誰人不知我李驤之名?驤亦男兒丈夫,焉能受此辱不報?來曰如得機會,我必報之。”
李驤當年在頓丘輕財好客,結交輕俠,亦是一縣強俠,自降荀貞以來,屢屢受到江禽等人的輕辱,早就銜恨,忿忿不平,欲報此辱了,昨天他還以此來激勵過他部下的降卒。
兩人各有心思,雖各怨恨對方,卻不敢違背荀貞的命令,勉強對揖了下。
荀貞笑道:“你們回營去吧。”打發走了他倆,自與荀攸登車,乘車回城。
荀貞其實不喜坐車,車里悶,走得慢,還顛簸,平時出行常常騎馬,騎馬爽利,并且還可借此向兵卒、百姓顯其英武之姿,可謂兩全其美,只是儒家講究尊卑有序,漢制規定官吏出行必須按不同的品秩乘坐不同的車,以示威儀於民。本朝初年,巨鹿太守謝夷吾未尊國典,乘柴車出行,被州刺史上其“儀序失中,有損國典”,遂被貶為下邳縣令。有此前車之鑒,荀貞雖好乘馬,卻也不得不在辦公事時改乘車行。
車前有諸般儀仗。
四個手執“便面”的步卒雄赳赳地在最前開道,立著大斧的戰車肅穆相隨,鼓吹車繼行在后,樂者跪坐車上,鼓聲樂以壯官威,再其后,三輛坐著中尉府中吏員的吏車為導行,吏員均帶劍。吏車后邊就是荀貞乘坐的主車了,車上豎立著高大的黑色車蓋,車兩側被涂為紅色,車之前后各有兩個扛棨戟的騎吏護衛。主車后又有兩輛白色車蓋的吏車從行,這兩輛吏車是主簿、主記的坐車。荀貞現尚未辟除主簿,主簿車卻只是一輛空車,只有御者,沒有乘者。
空車不止中尉主簿的坐車,前邊的三輛導行吏車也空了一輛,空的卻是中尉功曹之車。
在荀貞主車的周圍,又有原中卿、左伯侯等帶親兵緊緊護衛跟從。典韋沒有回營,披甲持戟地徒步從在車邊。
老實說,荀貞雖不喜歡乘車,但卻也不得不承認二千石漢吏的出行儀仗的確威風凜凜。坐在車上,他想起了數年前他為繁陽亭長時,那一年太守陰修行春至繁陽,他到亭界迎接,陰修的儀仗車駕與他現在一般無異。短短數年,他從亭長一躍為比二千石,也算異數了。
……
北門附近里中的樓上,邯鄲相、邯鄲榮等觀看荀貞車駕回城。
邯鄲相目注荀貞主車前后的導、從吏車,若有所思地說道:“中尉就任半月,遲遲未辟功曹和主簿,未辟功曹和主簿而今曰出行卻帶著功曹與主簿之車,此舉有深意。”他問邯鄲榮,“你剛才說,樂伯節講大王要召見中尉?”
“是啊,昨天相君給大王報捷時,大王說等今天勝軍凱旋后他要召見中尉和荀攸。”
邯鄲相往街上看了會兒,注意到荀貞的車駕沒有往城西中尉府去,而是向王府行去,說道:“真是往王府去的。”略一尋思,做出了決定,吩咐邯鄲榮,說道,“速去給我備車。”
“備車?”
“我要去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