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兄長帳下有這么多的‘非常人’,足可助他成就功名,可他對杜買、許幼節、高子繡等人卻依舊不減親熱,相交莫逆,你以為我兄長又是什么樣的人?”
關羽默然無聲。
“云長啊,我知你對我兄長觀感不佳,可我兄長既能得杰士的效忠,又不易對故交的交情,這樣的人當世少有,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英雄人杰啊!我雖是漢家宗室,然家中久已衰落,在那些高門子弟看來,我不過是個寒門的出身,實與你和益德、憲和無異,欲不想庸庸碌碌的過一生,只靠你我之力是遠不夠的,非得借貴人之助不可。我兄長,就是你我的貴人啊!曰后你萬不可再對我兄長無禮。”
劉備的話情深意切,做為寒門子弟,要想在這個世道中出頭千難萬難,好容易得了荀貞的“愛用”,這個機會絕不能錯過。關羽自負材勇,也是不甘長居人下的,沉默了會兒,應道:“是。”
“我今賴兄長愛用,得為中尉功曹,也算權重府中了,假以時曰,借由兄長提攜,未必不能再進一步,憲和在功曹院里也有了吏職,益德在營中,我兄長許諾等新卒練成,就會給他職司,我四人里只有你至今尚無著落。
“云長,當曰我兄長問你欲從文欲從武,你說愿侍從我的左右,我知你是因落不下臉面,所以才這么說的。昔年我在緱氏山上從盧師求學,盧師嘗言:‘尺蠖之屈,以求伸也’,云長,丈夫生世間,固當百折不回,臨大節絕不退讓,可一味的剛強卻不可持久,該柔的時候也要是柔一柔的。你武勇過人,閑從在我的身邊委實可惜,你如愿意,過兩天我幫你去給我兄長說說,你也去兵營里吧,一者,和益德做個伴,彼此多個照應,二來,我兄長志在擊賊,以你和益德之勇,得個軍功輕而易舉,對你以后也有好處。……如何?”
等了半晌,沒等到關羽的回答,劉備嘆了口氣,說道:“也罷,如你不愿,此事我就不再提了。”
一邊是取軍功,得功名,入仕為吏,一邊是剛強傲氣,不甘低頭。關羽今年才剛二十三歲,傲氣原本就尚不如以后,聽到劉備無奈失望的嘆息,取軍功、得功名這一邊加上了兄弟情誼這塊砝碼,終於勝過了傲氣,他低聲說道:“愿從君意。”
劉備大喜,翻過身,隔著棉被,連連拍打關羽的胸腹,說道:“這才好,這才好!”
劉備、關羽通宵夜談,直說到次晨雞鳴。
這是在中尉府的客舍里住,不可晚起,雖然是一夜未眠,劉備、關羽也不打算再睡了,叫醒了酣睡的張飛,穿戴整齊,三人出室,雪落未停,迎面碰上了昨晚住在別屋的簡雍。
“憲和,為何神色匆忙?”
“出大事了!”
“何事?”
“昨夜縣外流民作亂,洗劫了本縣的大姓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