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賊狡詐知兵事,兵家云‘實則虛之,虛則實之’、‘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如果荀賊是在裝病?是在‘示之不能’?……哎呀,將軍,此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也,說不定荀賊染病是假,圖謀內黃才是真!”這個謀士越想越覺得是這樣,面色大變、情緒緊張地說道,“非如此,不能解釋荀賊緣何身在病中,卻遣荀攸潛去內黃、秘見程嘉!”
堂下一小帥說道:“前數曰,說荀賊必然身染重疴的是你,現在說荀賊是在裝病的也是你!”
這個謀士離席到堂上,免冠下拜,說道:“將軍息怒!荀賊知兵能戰,實不可輕視,小人前后所言不一,雖非是故意欺瞞將軍,然亦自甘領罪受罰,只是小人受罰事小,內黃事大啊!”
於毒問道:“那依你看來,我該如何應對?”
“請將軍點率精兵,親去內黃,親自案驗李瓊有無通敵之事。”
堂下的一個小帥不同意這個謀士的意見,說道:“荀賊到底是否在圖謀內黃,李瓊到底是否通敵,到現在都無確鑿的證據,都是你的臆測,臆測之事怎能勞將軍親去?”
“將軍不去,如何能查明此事?”
“遣個下吏去就可以了。”
“李瓊乃將軍之妻弟,如將軍所言,他擁三千精卒鎮戍內黃,轄三縣之地,養兵自強,將軍若不親至,試問全軍將士,又有誰人能鎮住他?他如果有反意,遣一下吏去只會使他提早發動!”這個謀士趴在地上轉臉駁斥過那小帥的提議,轉回頭,又對於毒說道,“將軍如親去內黃,李瓊畏將軍之威,必不敢有妄動,將軍可緩緩查其事,如果有通敵事,則斬之,若無通敵事……。”
“如何?”
“則可斷定荀賊患病是真,到是時也……。”
於毒不等他說完,打斷了他的話,不高興地說道:“你最先說荀賊肯定是染上了重病,剛才又說荀賊沒有染上重病,這會兒又說‘可斷定荀賊患病是真’,你到底是想說荀賊染病,還是想說荀賊沒染病?荀賊到底染沒染病?”
“將軍莫急,且聽我細細道來。”
“你說。”
“就像我剛才說的,兵家之道,‘實則虛之,虛則實之’,如果查出李瓊果有通敵事,則荀賊之染病必然是假的了,是為迷惑將軍而放出的假消息。”
“不錯,可你又為何說:如果李瓊沒有通敵事,則可斷定荀賊患病是真?”
“先是郡兵生亂,繼而大姓懷怨,荀賊在鄴縣的曰子很不好過,他接連斬殺了將軍的兩個信使,在這么個情況下,如果他再身染重病,肯定害怕將軍會趁機攻鄴,所以他遣荀攸去內黃也有可能是在故布疑陣,是為轉移將軍的視線。因而,如果李瓊沒有通敵事,則他患病就可能是真。”
“……你這么說也有道理,你接著說,‘到是時也’又怎樣?”
“荀賊患病如是真,到是時也,內有郡兵、大姓懷怨,外有他所帶之義從軍心不穩,將軍就可揮師北上,趁機取鄴,必能一戰而功成!待到那個時候,說不得,小人又得要恭喜將軍、賀喜將軍了。”
對荀貞殺於毒信使的這件事,這個謀士其實并不生氣,不僅不生氣,還為之竊喜,因為第一個被荀貞殺的那個姓鄧的信使本是於毒頗為倚重一個的謀士,和這個謀士常常爭寵於帳下,自被荀貞殺掉后,這個謀士沒了爭寵的對手,在於毒帳下的地位直線上升,對此他很是滿意。
他心道:“多虧荀賊殺了老鄧,而今我在將軍帳下才能一言九鼎,將軍才會對我言聽計從。”
對荀貞到底有沒有患病,他拿不準,但對於毒對他言聽計從,他卻是拿得挺準。果然,在聽了他的這一席話后,於毒不再猶豫,決定親帶兵去內黃查驗李瓊究竟有無通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