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沒有。”
“既無不便,便請令吏掾把案宗呈上來吧。”
看著神色平淡地坐在席上的荀貞,梁期令沒來由地心中一虛。
前幾天找到趙然的傳訊,他知道荀貞將要荀貞行縣,已命人把所有的案宗全部審閱了一遍,雖然自覺已經沒有什么問題了,可看著荀貞淡漠的表情,他卻是忽覺不安。
大約因暮色漸重,堂上漸幽暗之故,這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說道:“雖無不便,可天色已晚,明公車騎勞頓,不如今夜先歇息一晚,明曰再案獄錄囚不遲。”
審配轉臉看了眼荀貞。
荀貞不動聲色。
審配轉回臉,又問梁期令了一遍,說道:“縣君可是有不便?”
他上句問的是“縣君可是有不便處”,這一句問的是“縣君可是有不便”,雖然只少了一個字,但意思卻隱有不同了。
梁期令干笑兩聲,說道:“無有不便。”
“那就請把案宗呈上來吧。”
“是。”
梁期令不敢再多說,令陪坐堂上的縣功曹去縣曹里取一年內的案宗。
荀攸開了口,徐徐說道:“把吏員簿、錢糧簿等等諸簿也一并取來。”
“……是。”
荀攸咳嗽一聲,使了個眼色,持戟侍立在堂外的典韋、左伯侯會意。待縣功曹出堂后,左伯侯帶了兩個親衛甲士緊緊跟從后邊。梁期令變了面色,他瞧了眼荀攸,見此人身著儒服,未佩印綬,猜是荀貞的“門客”一流,不滿意地對荀貞說道:“明公此是何意?”
荀貞懶得理他。
審配說道:“案宗、諸簿必多,明公的這幾個親衛甲士可以幫貴縣功曹拿一拿。”
梁期令大怒,心道:“當我傻子么?這幾個甲士明明是去監視我的功曹的!”欲待再吐露不滿,卻見荀貞從容起身,往堂外走去,他措手不及,不知荀貞何意,話到嘴邊,改為,“明公欲往何去?”
荀貞看了看,露牙一笑,說道:“賢令的鼻子不好么?”
梁期令愕然,問道:“明公此話何意?”
“貴縣縣寺有一腐臭之味,實難聞也……。”
荀貞說到這里,頓了一頓,若有所思地看著梁期令,目光從他稀疏的頭發轉到他額頭的皺紋,又轉到他的花白胡須,問道:“請問賢令,今年貴庚?”
荀貞這兩句話的跳躍幅度太大,梁期令莫測其意,如實答道:“下吏今年五十有六。”
“難怪,難怪!”
“難怪什么?”
“難怪貴縣縣寺有一腐臭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