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的是趙忠被免職,免職雖對趙忠之權勢無傷,但沒了車騎將軍的頭銜至少比有這個頭銜強。
趙忠這個車騎將軍的職銜是在今年二月時得到的,也就是荀貞上任魏郡時。車騎將軍本是奉旨討邊章、韓遂的張溫,今年二月,朝廷拜張溫為太尉,以趙忠代為車騎將軍。
訝的是傅燮會被朝中任為漢陽太守。
要知,傅燮此人才能出眾,早在前年平黃巾時荀貞就知道了他的才能,對他很是佩服。
要非因為傅燮得罪了宦官,被趙忠進以讒言,以其戰功在戰后本該被封侯的,——這一點倒是和荀貞一樣,以荀貞的出身、戰功,戰后本也應該封侯的,卻因他此前在潁川捕拿張直,得罪了張讓,最終和傅燮一樣而未得封。
戰后,傅燮和荀貞一樣出任郡之武職,只是荀貞留在了冀州為趙中尉,而他則遠去了安定當都尉,不過,他畢竟是出身衣冠大姓,當了沒多久都尉就被征入朝中,拜為議郎。
議郎是郎官中最貴者,秩祿最高,多由耆儒名士選任,是參議顧問之職。漢家制度,朝廷每有大事,例詔議郎與將軍、中二千石、二千石、諸大夫、博士會議。
議郎如補為吏,留在朝中的或為博士、或為尚書、或為將軍和九卿的屬吏、或為侍中、或為將作大匠,外放州郡的或為縣令、或為刺史、或為郡國守相、屬國都尉。
這幾個吏職里邊,自是將作大匠最高,郡國守相、侍中、屬國都尉次之,尚書再次之。
傅燮被拜為漢陽太守,看似不低,是“高補”,可漢陽地處涼州,屬於邊郡,并且涼州正鬧兵亂,很危險,以傅燮的家世、才干,這個任命等同是懲罰姓質的。
朝中為何給傅燮了這么一個任命,莫非又是宦官搗的鬼?
荀貞往下讀,果然如他所料。
何顒在信中寫道:“今年二月,趙忠為車騎將軍,詔書令他論討黃巾之功,執金吾甄舉等對他說:‘傅南容前在東軍,有功不侯,故天下失望。今將軍親當重任,宜進賢理屈,以副眾心。’趙忠納其言,遣弟城門校尉趙延致殷勤。趙延對傅南容說:‘南容少答我常侍,萬戶侯不足得也。’傅南容正色拒之曰:‘遇與不遇,命也;有功不論,時也。傅燮豈求私賞哉!’
“傅南容從軍擊黃巾前,曾上書朝中,抨擊宦官,趙忠本就銜恨,聞此言,愈懷恨,然憚南容之名,不敢加害。南容為議郎,耿直敢言,權貴多疾之。由此之故,出為漢陽太守。”
荀貞掩信長嘆,對荀攸說道:“傅南容剛壯之臣、國家棟梁,無南容,則涼州或失!如此人才,非但不顯擢以示朝廷之用賢良,反遭此待遇,何其不公。先,傅南容有功不侯,天下失望,今出為漢陽太守,恐天下將愈失望。”
“無南容,則涼州或失”,荀貞說的是發生在邊章、韓遂生亂后的一件事。
邊章、韓遂生亂之后,時為司徒的崔烈因為近年兵亂不斷,役賦無已之故,以為宜棄涼州。傅燮堅決反對,在朝中為此召開的議事會上厲聲說道:“斬司徒,天下乃安。”被尚書郎楊贊奏廷辱大臣,今天子召而問之,傅燮對道:“今涼州天下要沖,國家籓衛。若使左衽之虜得居此地,士勁甲堅,因以為亂,此天下之至慮,社稷之深憂也。崔烈如不知此理,是極蔽也;如知此理而還說棄涼州,是不忠也。”今天子以為然,遂有張溫統兵擊邊章、韓遂之事。
當年從皇甫嵩擊黃巾時,荀貞在軍中認識了不少各地的士子、俊杰,而在這么多的士子、俊杰中,他認為傅燮是最有才能的一個,對傅燮的佩服尚在孫堅之上。孫堅說不好聽點只是一個武夫,在軍事上很有才能,其人之驍勇猛鷙少有人能及,可若較之大局觀,孫堅遜於傅燮。
這樣一個難得的人杰,卻因趙忠之故,被朝廷派去正在兵亂、十分危險的涼州當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