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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見之人入到堂上。
現在雖已入冬,然剛十月,正才初冬天氣,近些天又陽光明媚,天氣不錯,不算很冷,而這個求見荀貞之人卻臉被凍得通紅,并且臉上、衣上盡是塵土,可見定是迎風馳馬地趕了很長一段路,而且路上沒有停歇過。
荀貞、程嘉往他臉上看了看。
程嘉笑道:“老遷,你不在內黃待著,跑回來作甚?君侯召見你了?”
來的人卻是守內黃丞蔡遷。
蔡遷入到堂上,二話不說,撲通拜倒地上,連連叩首,說道:“小人死罪,小人死罪!”
荀貞、程嘉對視一眼,兩人均猜出了他的來意。
荀貞問道:“卿犯下了何過,口稱死罪?”
蔡遷伏在地上不敢抬頭,惶恐地答道:“前些天,小人有次出縣巡行鄉、亭,以備盜賊,路至某亭,在亭舍里遇到了一個投宿的人,聽其口音像是小人的同鄉,小人離家曰久,每常思鄉,聞其鄉音,倍感親切,因主動與之結識,與這個人結識之后,他經常登門造訪小人,托以鄉人之辭,接連送給小人了很多禮物,小人不知有詐,亦未推辭,接受了他的禮物,并送給他了一些禮物做為回禮,還宴請了他兩次,卻不料此人竟然是趙然的門客,昨天下午他對小人說:趙然想招攬小人為用。小人聞之,當時大驚,追悔莫及,恨中了趙然的圈套!”
蔡遷入堂前手里提了個匣子,在堂門[***]給了典韋,這時他扭身回頭,請典韋把匣子拿過來,放到地上,親手將之打開,露出里邊的一物。荀貞、程嘉傾身看去,見匣內放的是個人頭。
蔡遷把盛著人頭的匣子高高捧起,接著跪在地上說道:“小人已將此人手刃之,取其首級在此,奉與明公。小人自知犯下了死罪,愿領責罰。”
荀貞起身,繞過案幾,下到堂上,把他扶起,說道:“趙然遣門客示好於卿,想來應是因重卿之才能,卿不愿為他所用也就罷了,何必再殺了他的門客呢?”
蔡遷倒是個老實人,實話實說,說道:“小人深恐明公會疑小人,故殺此人以表小人之心意。”
荀貞笑了起來,說道:“何至於此,何至於此!”
蔡遷復又拜倒地上,叩首說道:“小人雖愚鈍,亦知趙然自恃家威,久對明公不恭,存懷有不軌之圖,小人兩次得蒙明公不殺,又被明公擢居顯位,明公對小人的這份厚恩小人沒齒難報,今生今世斷不敢再有背主負恩之舉!小人對明公的忠誠之心,天曰可表,天曰可表!”
蔡遷這幾句是真話。荀貞先后兩次饒他不殺,第一次倒也罷了,當時他兵敗被擒,荀貞沒有殺他,他當時雖然很感激荀貞,但也只是感激而已,只是覺得荀貞很大度,是個可以追隨的明主,如此罷了,第二次就不同了,第二次是他主動請纓回山里去為荀貞招徠舊部,結果卻被舊部裹挾著背叛了荀貞,這是“降而復叛”,背叛不久又被荀貞抓住,他當時以為自己這次死定了,卻沒想到荀貞居然又沒殺他,又饒了他一命,不但沒殺,而且到魏郡后還重用他,讓他一個“降賊”出任大縣的守丞,這份厚恩實在讓他感激涕零、無以為報,所以別說來收買他的人是趙然的門客了,便是收買他的人是天子所派,他也是絕不會再負荀貞了。
他不是不知趙家勢大,但他認為他欠了荀貞兩條命、一份厚恩,就算到最終他會因為此次的不肯背叛荀貞而把命送掉,他也只是還荀貞了一條命,還欠一條命、一份厚恩沒還,“降而復叛”一次就夠讓人羞愧的了,又怎能再有二次?所以他打定了主意,寧死也不能再負荀貞。
荀貞再度把他扶起,說道:“我既兩次不殺卿、擢用卿,便是信任卿,我從未疑過卿之忠義節艸。”看向地上匣中的人頭,——匣中的人頭神色驚恐、死不瞑目,顯是到死都沒想到蔡遷會敢殺了他。荀貞看了兩眼,吩咐典韋將之拿出去。
蔡遷、李驤同為降將,如論受荀貞重用、信任的程度,蔡遷遠不及李驤,而在面對關鍵之抉擇時刻,蔡遷卻遠勝過李驤。
荀貞按劍仰頭,立在堂上長嘆了一聲。
蔡遷以為荀貞是在怪他,惶恐地又要拜倒地上。
荀貞搖了搖頭,說道:“我知卿是忠厚人,離家久了,思鄉情切,聽到鄉音,和‘家鄉人’結識一下、來往來往,收些禮物、送些禮物、請兩頓飯,這都不是錯。”說著,又長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