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遷止住了下拜之勢,小心翼翼地問道:“小人斗膽敢問明公,緣何連番嘆氣?”
荀貞又搖了搖頭,按劍行到堂門,望向堂外。
蔡遷莫名其妙,不知荀貞這是為何傷感。
程嘉離開席位,來到他的近前,說道:“老遷,明公說得對,你是忠厚之人,……可有的人卻是背主忘義之徒啊!”
蔡遷不笨,頓時明白,心道:“我雖得明公恩用,然非是明公最親近之人,趙然既然都能想到收買我,那他肯定也會想到去收買別的人,……看明公這副感傷的樣子,再聽程嘉‘有的人卻是背主忘義之徒’這句話,定是有別的人被趙然收買到、背叛了明公,……卻會是誰呢?”
他想問,又不知該問不該問,欲言又止。
程嘉不等他做出到底是問還是不問的決定,主動告之,說道:“趙然不但欲收買你,而且還欲收買別人,李伯欽……。”
“李驤他?”
“李伯欽負了君侯啊!”
蔡遷勃然大怒,轉身面對荀貞的后背,說道:“明公待李驤情深意重,不瞞明公,小人平時常深羨之,羨李驤能得明公如此之厚恩信愛,而他卻居然背叛明公,負恩忘義,此天地難容!遷雖小人,亦不屑與此等無恩無義之輩共事明公!”他憤然說道,“小人請為明公誅殺此賊!”
因為和李驤、何儀這些人同為“黃巾降賊”,蔡遷平時對李驤、何儀比較關注,荀貞對李驤、何儀的信用他一一看在眼里,特別是荀貞對李驤的信愛重用,又是放心地讓他掌兵,又是拔擢升遷他,不可謂不厚,可荀貞這么厚待李驤,李驤卻居然反叛了荀貞,他怒不可遏。
自第二次被荀貞饒了不殺之后,蔡遷在荀貞帳下一向是很低調的,從沒提過什么要求,也從沒主動發表過什么意見,通常是荀貞讓他干什么他就去干什么,荀貞麾下的諸將如西鄉舊人等等,有的看不起他,挖苦嘲笑他,他也不往心里去,不生氣,聽過就算,這是他頭次在荀貞身邊表現出憤怒之情,也是頭次主動請求去做一件事。
荀貞甚感欣慰,心道:“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不臨抉擇之時,難見人之本姓。”轉回身,步至蔡遷近前,伸手撩起他的美須,笑對他說道,“卿之忠義,不負卿之美須。”
蔡遷又要下拜。
荀貞拉住他,拍了拍他的胳臂,慢慢地收起笑容,慢慢說道:“卿之忠義我已知矣,然伯欽之事無須卿。卿在府里住上一天,明天回內黃去吧。”
對荀貞的命令,蔡遷從來是無條件服從,雖然怒火難抑,然聽了荀貞此話,卻亦不再多說了,恭謹應諾,倒退出堂。
荀貞叫住他,殷殷關懷地說道:“趙家所養之劍客、死士眾多,卿今殺了趙然的門客,當防他會報復,曰常起居、出入要多加戒備。”
蔡遷感動應諾。
等蔡遷出去,程嘉瞧著他的背影出了院門,漸漸遠去不見,說道:“李驤昔在明公帳下慷慨好言,而蔡遷則素來寡言木訥、少人注意,我常以為‘遷不如驤’,而今方知,‘驤不如遷’!與蔡遷的忠義相比,李驤不值一提,兩人何異天壤之別!”
荀貞心道:“趙然收買李驤、杜買、蔡遷諸人,是壞事,也是好事。要非趙然此舉,我不會知李驤會背叛我,也不會知蔡遷會寧死亦不負我。”
程嘉感嘆了幾句,待荀貞落座,自己也坐入席上,把話題說回了正事,問道:“君侯召我來,不知是為何事?可是為魏光之事?”
“魏光怎么樣了?”
“我打算明天去市上看一看,買些禮物,后天再去一趟梁期。”
“錢可還夠?”
“明公十天前剛又給我了二十萬錢,足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