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茂自視身份貴重,當然不會在郡府門外和門吏拉拉扯扯,他定住腳,怒道:“我迎風冒寒地乘車馳行數百里,專程為見你家府君而來,你家府君卻拒我於門外、不肯見我,是何道理!”
“非是鄙郡府君不肯見君,實是染病在床,不能見客。”
“你去告訴你家府君,他今曰如不見我,我、我……。”龔茂說到此處,不由語塞。想了又想,他卻是沒甚么可威脅荀貞的,被他這么一鬧,守衛府門的戟士皆虎視眈眈,闖是肯定闖不進去的,闖不進去,又不能賴在府門口不走,他好歹是一州從事,如賴著不走,太無體面。
轉念再一想,他此次求見荀貞,是受了趙然請托、為給李鵠說情而來,荀貞的面還沒有見著,如果先鬧崩了,勢必會不利他此行的目的。
想到這里,他稍收怒火、放緩了語氣,說道:“我今來貴郡,實是有要事要與貴郡府君相商,你可再去通報。”
“這……。”
龔茂心道:“荀貞豎子既托辭患病不肯見我,我便托辭是奉刺史之令而來!”因說道,“你去對貴郡府君說,就說我是奉方伯之令而來的。”
門吏楞了下,不知龔茂此話是假,心中埋怨道:“你有方伯之令,卻不早說!”應了一聲,請龔茂回塾室內暫坐,轉身又入府中,見到荀貞,把龔茂此話告之。
門吏不知龔茂此話是假,荀貞何等樣人?卻是一聞即知此必是假話。如果龔茂真是奉王芬之令而來,他之前求見時就會說出來的,豈會等到此時才說?他這定是因為見不到自己而虛托王芬之名。只是,雖知此話是假,但龔茂既然這么說出來了,卻也不得不見他一見。
荀貞說道:“請他進來吧。”
門吏出到府門,請龔茂入內。
龔茂昂首大步,入到府內,由兩個郡吏前引著,登入堂上,抬眼觀瞧,見堂上坐了一人。
此人年歲不大,二十多歲,高冠黑衣,腰帶青綬,跽坐席上,面前案幾上放著一方銀印。雖是與荀貞頭次相見,龔茂卻也知道面前之人便必是荀貞了。
盡管因為荀貞不肯見他,龔茂對荀貞頗懷不滿,然此時相見之下,卻亦不由得心中暗道:“吾久聞州人盛傳潁川荀貞之英武俊秀,今曰一見,果名下無虛士。”
荀貞起身,與龔茂相對行禮。
兩人落座,龔茂到底忍不住剛才的“受辱”,開口刺道:“貴府門吏該換人了。”
“此話怎講?”
“我聽他說明公染病、臥床不起,而今觀之,明公氣色紅潤、精神旺盛,又哪里有染病的樣子了?身為下吏,卻詛咒長吏染病,逐之尚嫌輕也!若我是明公,當斬此惡吏。”
荀貞面色不變,微微一笑,說道:“門吏卻非妄言。”
“噢?”
“我本是染病在床,然聞君大駕光臨,非常欣喜,病竟為之一輕。”
“……。”龔茂沒想到荀貞這么“厚顏無恥”,一時無話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