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俊、陰修、趙謙、孔融、何顒、鐘繇諸人俱是荀貞的故識,如今均在洛陽。
朱俊與皇甫嵩平定了黃巾亂后,沒多久,他的母親去世,他因之去官歸家守孝,守孝畢,復為朝廷征拜,先后歷任將作大匠、九卿、河內太守、光祿大夫、屯騎校尉、屯門校尉、河南尹等職,現在洛陽。陰修早在從潁川太守任上離開后就入朝中為官,貴為公卿了,也在洛陽。黃巾亂時,趙謙是汝南太守,因為趙謙的從父趙典曾是荀爽的舉主,所以在荀貞從討汝南黃巾時,荀爽還特地交代過荀貞,叫他禮敬趙謙,趙謙於汝南太守任上期滿,現也在京都朝中,亦是貴為公卿了。孔融被王允征辟,本與荀爽同為豫州從事,后得朝廷辟用,現也在朝中。何顒不必說,他一直都在洛陽。鐘繇前時在尚書郎任上期滿,出為陽陵令,因病離職,旋被三府征辟,又被朝廷任為廷尉正,——所謂“廷尉正”,顧名思義,廷尉的屬官,長社鐘氏乃是州郡知名的律法世家,鐘繇被朝廷任為廷尉正,也算是能一展家學了。
這幾個人與荀貞有的關系遠,有的關系近,但在這個時候,無論關系遠近,能用就用。
荀攸應諾。
荀貞沉吟了下,又說道:“吾聞韓中丞是袁氏門生,如能得袁本初引見,你也可以拜見一番,……不知故豫州刺史王公現是否在洛陽?如在,亦可去拜見一番。”
韓中丞,指的是韓馥。韓馥與荀貞、荀攸同郡,現為朝中御史中丞。韓家亦是潁川士族,韓馥與荀家的人是有來往的,只是因為他比荀貞大太多,荀貞出名的時候,他已在州郡、朝中為吏了,所以荀貞卻是沒有與他見過。
故豫州刺史王公,說的是王允。
荀貞認識的這些人中,王允這幾年的仕途是最坎坷的,而起因是他得罪了張讓。
豫州黃巾之亂被平定后,王允、皇甫嵩查獲到張讓的賓客與潁川黃巾書信交通,——這件事荀貞當時略有猜聞,王允於是把這件事上奏給了天子。天子怒責張讓,可張讓深得天子信愛,不但沒有獲罪,反倒於次年,也即中平二年,把王允給檻車征至京都、捕拿下獄了。好在趕上大赦,王允遇赦得免,還復豫州刺史之位,但沒過幾天,“旬日間”,又以“它罪”被捕。
一個月內連著被捕拿了兩次,對士大夫來說,實為大辱,因為王允素意高剛強,時為司徒的楊賜不欲他再受獄中的刀筆吏之辱,遂遣客勸他“深計”,“深計”者,好好考慮考慮,不外乎要么自殺,要么亡命,王允左右的豫州從事諸吏中頗有幾個“好氣決”的,也就是輕死好氣的,共流涕奉毒酒而進之,勸王允不如自殺。王允卻不肯,厲聲說道:“吾為人臣,獲罪於君,當受刑死以謝天下,豈能飲藥自殺?”扔掉酒杯,出就檻車。
朝臣聞之,無不嘆息。大將軍何進、太尉袁隗、司徒楊賜共同上疏,為王允求情。王允因得“減死論”,免了死刑,可仍不得釋放,這年冬天朝廷又大赦,王允獨不在赦免之列,直到第二年,也即中平三年,他才被釋放。經歷了這一事,王允親身體會到了宦官的橫暴和權勢,擔憂會又一次被張讓給捕拿下獄,於是變姓名,逃匿於河內、陳留間。
如今天子崩,荀攸、程嘉能看出士大夫與宦官之間的矛盾可能會因此而爆發,王允自然也能看出,河內、陳留均離京都不遠,他想必是會潛回京師的。
荀攸應諾。
“你二人現在就下去準備吧。”
荀攸、趙云行了一禮,自去預備明早出發。
荀貞寫給江禽的檄令中,除了令江禽撥五十精騎給趙云外,還有令江禽馬上來府中見他的命令。
等了一會兒,江禽來到,他滿面塵土、額頭汗水涔涔,顯是路上疾馳之故。
荀貞把寫給族長、義從諸將、樂進的信遞給他,說道:“伯禽,天子駕崩之事你可已知?”
“已經知道了。”
“這是我寫給我族中尊長以及君卿、伯仁、玉郎和樂文謙的信。你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和公達、子龍一起出城,歸返潁陰,把這幾封信交給收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