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荀貞送到高陽里外,潁陰令停下腳步,請荀貞入內。
荀貞轉過身,對秦干、劉儒等縣吏和跟著過來的那一大群迎接他的本縣、許縣、長社的士人行了個禮,說道:“勞諸君相迎,貞實惶恐。今貞已至家,諸君且請暫回。”
眾人知他剛到家,肯定是先要去拜見族中長輩的,因皆還禮,從他入里。
荀貞回過身,在荀彧等的陪伴下,步入高陽里中。
入到里中,典韋、趙云兩人分工,趙云帶了二十虎士守衛里門,典韋帶著余下的十余虎士打算護從在荀貞身邊,荀貞卻對他說道:“我今歸家,何用衛士相從?阿韋,你也留在這里吧。”
典韋應諾,和趙云一起留在了里門這里。
荀貞又叫戲志才、辛璦、陳群、徐卓、文聘等先去他家里休息,自與荀彧、荀攸等族中人前去拜見族中的長輩們,見過八龍這一輩的族父輩,又去見荀衢。
回來的路上,荀彧就對荀貞說了,不知是否天寒之故,荀衢在月前患了病,至今臥床不起,因不欲荀貞為此擔憂心亂,荀衢沒有叫族中告訴他。
拜見族父輩的那些族中長輩時荀貞心里就在掛念著荀衢,此時終於來到荀衢家里,他顧不上和荀衢的妻、子們多說,快步登堂入室,來到荀衢所居之屋。
入到室中,只見床上臥躺了一人,相貌枯瘦,雙目緊閉,氣若游絲,可不就是荀衢?
荀貞駭了一跳。
因黨錮之故,荀衢早年耽於醇酒,起居沒有規律,荀貞早知他身體不是太好,可自荀貞出人頭地、重振荀氏家聲以來,荀衢一改往日頹廢,行為振作,精神旺盛,身體似乎也隨之好了很多,族中的族學、家兵等事一直都是由他在主要負責管理的,去年荀貞從長沙歸來,往廣陵去前,待在家中時還見荀衢生龍活虎的,卻不意數月不見,他竟枯瘦病重如此。
荀貞三步并作兩步,趕到床前,握住荀衢的手,察其面色。
荀衢的眼皮動了動,朦朦朧朧看見眼前立了一人,像是荀貞,盡力想把眼睜開,卻無有力氣。他的兒子見到此狀,忙上前湊到他的耳邊,說道:“阿翁,族父從廣陵回來了,來看你了。”
荀衢是荀貞的族兄,他的兒子自就是荀貞的族子。
荀衢今年年歲不算太大,五十來歲,可因近年操勞族事之故,須發已白,這會兒重病床上,病得眼都睜不開,面色慘黃,兩頰深陷,更是瘦得顴骨高高突出,皮包骨頭,一點兒肉都沒有了,荀貞握著他的手亦感覺不到半點溫熱,就好似一把冰涼的枯骨,不覺頓時淚如雨下。
“阿兄!阿兄!才與阿兄數月不見,何至於此,何至於此!”荀貞哽咽泣道。
荀衢像是想說些什么,可他連睜眼的力氣都沒了,更別說講話了。
荀貞把耳朵緊緊湊到他的嘴邊,也只是微微感覺到他的嘴唇蠕動,卻是一個音都沒有聽到。
荀彧見荀貞傷心哀痛,垂泣不已,勸說他道:“貞之,阿兄顧念你,為不讓你擔憂,病后不叫族中給你寫信,你當明白阿兄對你的珍愛和厚望。今你歸來,垂泣阿兄床前,阿兄聽到了也會不好受的啊。”
荀貞擦掉淚水,轉問荀衢的兒子,問道:“阿兄患的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