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勝,你也不可急麾軍殲追,可待我軍令,然后再諸部紛動。”
“諾。”
留給荀成、謝容、丁猛統帶的那兩萬多人大多是新卒,新卒有兩個特點,一個是可以打順風仗,難打逆戰,一個是沒上過戰場,平時操練得再熟,頭回真刀實槍地與敵人血戰,難免心慌,這一慌肯定就會出現各種的錯誤、漏洞,進而便有可能會導致整個的陣型大亂,因了這兩個特點,所以,荀貞交代荀成,叫他不管自己是勝還是敗,都萬萬不可立刻帶兵上陣,否則,如果荀貞敗了,只會雪上加霜,而如果荀貞勝了,也很有可能反會因此而轉勝為敗。
荀成這回雖是肩負的留守軍中之任,看似不用上陣,似乎很輕松,而其實他擔負的責任并不比荀貞、孫堅、樂進的輕。荀貞三人只管在前殺敵就是,而可能會出現的種種變局卻都得由荀成來負責應對。
自早些年因得了荀貞“亂世將至,族中不可無人掌兵”的話后,荀成這些年雖然不再想轉武職為文職的事了,也的確一直都是在踏踏實實地掌領兵馬,頗得軍心,可因其在此戰中的責任重大,荀貞沉吟了下,又對荀彧說道:“文若,后日此戰,你不必從我左右,與仲仁一道也留守軍中吧,事如有變,你可佐助仲仁。”
荀彧知留守的任務重要,肅容應諾。
荀貞又交代荀成:“仲仁,文若性持重,此卿所素知之者也,倘有事變,你一定要多聽文若的意見,萬不可輕動,亦不可焦亂。切記:將之所慎者五,其四曰戒。”
“將之所慎者五”,這是戰國時名將吳起所著兵書《吳子》中的一句話,“五個需要慎重對待的”分別是“一曰理,二曰備,三曰果,四曰戒,五曰約”,“理者,治眾如治寡;備者,出門如見敵;果者,臨敵不懷生;戒者,雖克如始戰;約者,法令省而不煩”。五者之中的第四個——“戒”,吳起講得雖是戰勝后的事情,可在戰中、戰敗后也是適用的,簡言之,就是為將者應該勝不驕、敗不餒,一直保持冷靜的理智和從容的態度。
荀成應諾。
這是荀貞頭次將要與董軍“大規模”交戰,不但當面董軍的數量遠多於未出潁川郡時碰到的那支董騎,而且在“地利”上也調了個個兒,不再是荀貞占地利,而是董軍成了“地主”,所以,也難怪他如此小心謹慎,事無巨細,再三交代叮囑荀成。
以荀貞適才提到的那“將之所慎者五”來衡量他,“備”、“戒”兩條他都親身做到了。
許仲見荀貞叮囑完了荀成,當下起身問道:“君侯,后日就要出戰,雖然定下了出戰的中、左、右三軍,也定下了留守的將校與部隊,可正如方才軍議時所說的:‘君侯剛在潁川郡大勝了董騎一陣,董軍而今必懷畏怯’,今我出戰的三軍雖不足萬人,合計卻也有九千之眾,而董營之兵才僅五千不到,依然是我眾彼寡,如他仍懷畏懼,竟還是不肯出戰,該如何是好?”
如果把全部兵馬都壓上去,三四萬之眾,董營的董兵可能不敢應戰,可現下換了只選用精銳去戰,卻依然有九千之數,仍舊比董營里的董兵為多,差不多是其兩倍,那如果董兵依然懷怯,不敢出戰,那該怎么辦才好?
許仲的這個問題問得很好。
荀貞笑顧戲志才、荀攸諸人,再轉對許仲,說道:“彼如肯出戰,自然最好,彼如仍畏我兵眾,不敢出戰,君卿也無須擔憂,……。”他自指肚腹,笑道,“我已得良計在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