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下拜了一禮,說道:“昔日洛陽一別,不意今日又在此與公相見。”
陰修嘆了口氣,說道:“我一把老骨頭了,說實話吧,我也沒想到會能與孫侯再次相見。”
孫堅問道:“聞聽說公今來鄙郡,是奉了朝旨?”
陰修下意識地瞧了眼跟從在他左右的那兩個少府屬吏,苦笑一聲,說道:“然也,正是。”
孫堅轉回頭,召侍立在不遠處的吳景、孫賁過來,等他兩人來到,指了指陰修左右的那兩個屬吏,令道:“拉到一邊兒去,砍了。”
孫堅這句話說得沒頭沒尾,毫無征兆,那兩個屬吏還沒回過神,已被吳景、孫賁兩人拽著拉去了路邊,直到被強迫著跪倒在地,他兩人才反應過來,瞥見吳景、孫賁抽出了腰劍,他倆面色慘白,叫道:“孫侯!孫侯!這是做什么?……陰公,陰公,快救救我倆,救救我倆啊!”
陰修也被唬了一跳,忙問道:“孫侯,這是作甚?”
“如我估料不差,這兩人應是董卓的手下吧?”
“……,是。”
孫堅雖然猛鷙,然卻非粗心,很多時候,他也是個能察言觀色的細心人,只從剛才陰修“下意識”地一個舉動,他就猜出了陰修左右那兩個屬吏必是董卓派來監視陰修的,此時聞得陰修承認,他笑道:“那不就得了。”說著,沖吳景、孫賁做了個手勢,把手往下一揮。
那邊的吳景、孫賁即舉劍下砍,兩聲慘叫過去,一個人頭落地,——之所以“一個人頭落地”,卻是因為吳景兩人用的是劍,不是刀,本就不合適砍頭,而孫賁更是從沒砍過人的首級,所以吳景下手的那人,腦袋被砍掉了,孫賁下手的那人卻只被砍斷了半拉脖子。
孫賁想拔劍出來再砍,可劍刃被那人的頸骨給卡住了,拔了兩下沒能拔出,從脖腔里噴出的血染紅了他的衣甲,噴到了他的臉上,他隨手抹了一把,對吳景說道:“借劍一用。”從吳景手里借來了劍,又再劈斫,連砍了兩下,才把那屬吏的腦袋砍下,任之滾落道邊。
這一幕血腥殘忍的景象,使得跟從陰修來的那些人無不驚駭,有膽小的乃至腿軟坐倒地上。
陰修好歹是見過大場面的,倒沒有“腿軟坐倒”那么不堪,但卻也臉色刷白,他顫聲說道:“這、這……。孫侯,這是為何?”
“我與貞之所以興義兵,離本郡,會師於潁川者,乃是為了討除國賊!貞之嘗言:‘漢賊不兩立’,我深以為然。那兩人既是董賊臣屬,便是我之仇讎,殺之猶不解我恨。……陰公,你問我‘這是為何’?我倒是卻奇怪了,難道陰公覺得我不該殺他倆?”
“這、這,這倒不是。”
“那陰公還問什么?”孫堅抬眼往陰修的車駕從眾們看去,問陰修道,“彼輩中還有誰是董賊臣屬?”
陰修左右為難。
“怎么?陰公不愿說?”
不是陰修不愿說,是孫堅的這個問題沒法兒回答。如說沒有,孫堅肯定不信;可如說有,那么等將來回到朝中,恐又該難逃董卓毒手。
陰修心中嘆道:“我這趟就不該來,……可董卓恃兵為雄,操持朝廷,殘忍無道,連袁太傅都被他殺了,他既然要我來,我又怎能不來?”
方才孫堅叫吳景、孫賁殺人時,荀貞沒說話,他知道孫堅這是在給陰修下馬威,用意是省得陰修開口勸降,這時見他在殺了那兩個屬吏后,又逼問陰修,心知是到該自己開口的時候了。
他沖陰修行了一禮,說道:“陰公,車駕西遷,去了長安,而今洛陽,廢墟一片。公今既得出朝,以貞陋見,那就不要再回去了。”i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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