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見張纮問起,荀貞答道:“藏宣高節義之士,有英雄之志。”
“節義之士”、“英雄之志”,這兩個詞看似都是褒義詞,而實際上蘊含了兩層意思。
首先,“節義之士”,這說的是臧霸出身游俠,尚氣重義,換言之,陶謙對他有恩,他可能不會背叛陶謙。其次,“英雄之志”,這說的是臧霸到底年少成名、壯年得志,難免會懷有一些野心,換言之,這又是在說盡管陶謙對臧霸有恩,可臧霸卻還是有可能背叛陶謙的。
荀貞這句話看似前后矛盾,可究其根本,卻與張纮所云之“不好說”其實正是一個意思。
人心是復雜的,尤其在這亂世中,個人受到各方面環境的影響,一個對的選擇可能會功成名就,一個錯的選擇則可能會導致身死族滅,那么當面臨抉擇之時,他到底會選擇哪一個?很多時候,別說外人了,便是本人,不到最后,他也難以下定決心,難以明確方向。
相比之下,臧霸的這個“不好說”,在目前來看,對荀貞實已是最為有利的了,至少比他堅定地站在陶謙那邊要好得多,荀貞至少還有爭取到他的可能性。
張纮說道:“藏宣高既懷英雄之志,那得其為用的可能性就稍大一點了,只是……。”
“只是什么?”
“藏宣高麾下多泰山兵,君侯便是暫能得其為用,日后也需還得想再想辦法削其兵權。”
對這一點,荀貞自是以為然,不過,這都是日后之事了,就眼下來說,能不能得到臧霸的幫助還在兩可之間,這“削其兵權”之事談之尚早,還不需要考慮。
見荀貞和張纮有關臧霸的談話告一段落,戲志才遂接起荀貞剛才的問題,說道:“君侯適才問州府近日可有異動,倒是沒有什么異常,還和之前一樣:陶恭祖時宴請州郡名士,多給臧霸及州兵賞賜,又募召豪勇,屯儲糧秣,并冶煉軍械、收買戰馬。”
“下邳呢?有何異動?”
“也沒什么異動,還是那些:陶恭祖遣兵屯臨下邳境,笮融布置了兩道防線,一道在下邳與我廣陵交界處,一道在淮水兩岸。”
孫堅表樂進為下邳相,至今已有數月,荀貞早就回到了廣陵,可到了廣陵后,他卻又是裁撤兵馬,又是安置屯田,又是處理內政,竟是半點也無進取下邳的意圖,可以想見:陶謙和笮融肯定是有點坐不住。
荀攸笑道:“自君侯歸郡,數月不動,陶恭祖、笮融定坐立難安矣!”
荀彧說道:“卻是要防備陶恭祖會先發制人。”
荀貞對此并不擔憂,笑道:“他如肯‘先發制人’,倒是最好不過。”
此次召集戲志才等人,是為了總結一下前些時日的外交成果,就“臧霸、州府和下邳近況”的問題,荀貞遂不再多說,轉開話題,問起了近日“外交”上的情況。
荀貞治廣陵已頗有時日,有臧洪、袁綏、秦松等本地吏員的輔助和張纮等名士的支持,廣陵郡內不說已是鐵板一塊,至少荀貞的統治基礎已很穩定。
這也就是說:一旦和笮融或陶謙開戰的話,廣陵士、民就算不會全部支持,也不會有什么阻力,對此不需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