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兩百騎,看起來數目不大,可奔騰起來后,氣勢卻十分驚人,馬蹄把地面都踩踏得震動。
行軍的步卒們看著他們遠去,有的羨慕,有的不以為然,更有那爭勝好強的,啐幾口唾沫,把嘴里吃到的灰塵吐掉,少不了罵上幾句,再道兩聲:“且等攻城,看他們還怎么威風!”
潘璋笑對劉鄧說道:“‘將為兵膽’,主公嘗云:‘將怯怯一軍’,此言誠不虛。辛校尉、張司馬皆虎將也,也難怪會帶出陳君這樣雷厲風行、赴敵如飲的猛士。”
辛校尉說的是“騎軍校尉”辛璦,張司馬則自是騎軍的“軍司馬”張飛了。
——“司馬”分很多種,最低的“司馬”秩僅百石,潘璋現下也是司馬,只不過他是“別部司馬”,別部司馬與軍司馬相比,一樣的是品秩,皆為“比千石”,不一樣的是“別部司馬”是“別領營屬”,其所率兵士的數目各隨時宜,不固定,而“軍司馬”是“部校尉”的副手,部中如無校尉,則便是以軍司馬為主,換言之,也就是說,“別部司馬”相當於后世的**團團長或**師師長,兵額不固定,“軍司馬”相當於后世正規軍里的副師長、參謀長等職。
按照品秩,潘璋是比千石,曲軍侯是六百石,潘璋秩比陳即高,可一來,陳即部都是騎兵精銳,戰斗力比潘璋部的步卒要高,二來,潘璋在荀貞軍中的資歷也遠沒有陳即高,所以在說到陳即的時候,他的語氣頗為尊敬,稱之為“君”,而沒有以軍職相稱,更沒有提名道姓。
劉鄧笑道:“昔在魏郡擊於毒、黑山,去年初擊董賊,陳軍侯皆頗立功勞,要非玉郎至今還只是校尉,陳軍侯恐怕早就能自領一部了。”頓了頓,又說道,“待這次戰罷,想來玉郎定就會能被主公表為中郎將了,而陳軍侯也能與你我并起并坐了。”
荀貞帳下的步軍之中以許仲、荀成為首,騎兵之中以辛璦為首,當然,現下還可以再加上一個張飛,許仲、荀成都被荀貞表為了中郎將,而辛璦至今卻仍還只是一個校尉,所以步軍里邊現在出了很多的部校尉,而騎兵里邊,就眼下而言之,卻是最高也只能做一個曲軍侯。
荀貞當初只表了許仲、荀成為“行中郎將”,沒有表辛璦,是有他當時的考慮的,當時剛興兵討董,他也才只是一個“行建威將軍”,故而不好表舉太多部屬為中郎將,再一個,他的部隊畢竟是以步卒為主,騎兵為輔,那時騎兵的數量也不是特別多,所以就沒有表辛璦。
不過,而今的形勢不同了。
討董之后,回到廣陵,荀貞雖是大舉裁撤部曲,但裁撤的都是步卒,騎兵非只沒有裁撤,反而因為在戰場上俘獲了不少董軍的戰馬,以及徐榮投降帶來的那些騎兵部曲,還有這幾個月不間斷地從糜竺和一些別的馬商那里買來的戰馬,荀貞現今的騎兵力量已經得到了很大的充實、提高,計已有兩千余騎,——之前荀貞帳下騎兵數目最多時,也到過一兩千騎,但那個一兩千騎和這個兩千余騎卻是有質的區別的,首先,戰馬的精猛程度不同,現下這兩千余騎騎兵所乘騎的戰馬皆是精選出來的訓練有素的優良戰馬,比以前那些很多濫竽充數的不知強了多少,其次,之前荀貞帳下的騎兵幾乎沒有備用馬匹,九成以上都是一人一騎,甚而連步營中一些中級軍官的乘馬都不能保證有,有的二線營頭里邊,甚至連傳令兵都只能步行,現下不同了,不僅這些都能保證給他們有馬乘騎了,而且騎軍里邊還有了不少的備用戰馬,就比如陳即的這個曲,兵額是一百五六十人,戰馬卻有兩百來匹,雖然還是做不到一人兩騎、乃至一人三騎,可能無法進行日夜不停地長途奔襲行軍,可至少足能補充戰場消耗了。
也正是因為騎兵的力量得到了提高和充實,所以這次用兵下邳、東海,荀貞才有底氣把騎軍分成兩部使用,要不然,就靠之前的那些騎兵力量,他是絕不會分而用之,自作削弱的。
劉鄧雖是步軍,對騎軍的變化卻也是很清楚的,因而他才有了“待這次戰罷,想來玉郎定就會能被主公表為中郎將了,而陳軍侯也能與你我并起并坐了”這一句話。
——之前劉鄧就對潘璋說過,等戰罷,以潘璋之勇,肯定會因功而得到升遷,所以,他沒有說“陳即和他并起并坐”,而是說“和你我并起并坐”。
潘璋自詡勇武,對此也很有期許,遠望陳即曲的騎兵遠去,又望了望天色,再眺望西邊前方,胸臆充滿壯志,熱血沸騰,說道:“此距淮陵,只有百余里地了,至遲明午,吾等便可至城下,……校尉,待到淮陵城下,璋請先擊!”
卻說前頭西北方向不遠就是盱臺,潘璋卻為何不說擊盱臺,而提擊淮陵?
這卻是許仲、樂進、荀攸三人和郭嘉等經過商議,早就定下的戰策。
盱臺的東南邊多是平原,固然利於行軍、進戰,可盱臺畢竟離廣陵太近,而荀貞圖下邳之心又早展露,因而盱臺縣中的守兵必定是早有準備,防御必嚴,如先擊此縣,可能不能速克,而如不能速克,就失了“用兵神速”的此次進戰之意,所以,許仲等人決定,劉鄧、潘璋部入下邳境后,既不擊盱臺,也不擊高山,而是從兩縣中直插過去,奔襲淮陵縣,——高山縣在東陽的西南邊,和東陽縣的距離與盱臺到東陽的距離相仿,既然因離廣陵不遠之故,盱臺必防備森嚴,那么高山縣明顯也是會不好攻打的,所以,要舍盱臺、也舍高山,直擊淮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