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謙緩了緩氣,平復了下心情,說道:“臧霸昔日從我討擊黃巾時,我倚之甚重,討定黃巾后,我對他也不薄。我叫你去,不是讓你去動刀,而是讓你去動嘴!”
陶商這才明白了陶謙的意思,忙應道:“是,是。”
陶謙召來文吏,命寫就給臧霸的傳檄,親拿來過目,復親手修改,直到把整道傳檄改得言辭懇切,充分表達了自己對他的情意之后,才又叫文吏謄寫,謄寫好,交給陶商,令道:“你現在就去開陽見臧霸,把這道檄文親手交給他,告訴他,這是我親自寫的!”
陶商應道:“諾。”
他接過檄文,對陶謙行了跪拜大禮,說道:“兒今去開陽,必說動臧霸南下。阿翁在州府,萬望保重貴體,荀貞雖得一時之利,然他悖逆無道,必將有誅罰在后,阿翁請多寬心。”
陶謙點頭說道:“好,你去罷。”
陶商又叮囑了陶應幾句,叫他看顧好老父,這才下堂離去。
曹宏贊嘆道:“方伯憐憫百姓,子成純然孝父,實令下吏感嘆。方伯,正如子成所言,荀貞之縱僥一時之幸,然他逆天行事,終會落敗。”
子成,是陶商的字。
陶謙說道:“這些話都不必說了,我雖然昏聵老邁,卻也知你們這些都只是寬我心的話!”
曹宏訕訕一笑,說道:“方伯清節明智,‘昏聵’云云,未免過謙。”
曹宏能夠成為陶謙最信賴的文臣,拍馬屁的功夫自是一流。陶謙卻也知道,要說真正的能力,府中這么多文臣武將,還得是趙昱、王朗兩個。
趙昱、王朗兩人一直沒有開口,陶謙便親自詢問:“別駕、治中可有良策以教我?”
別駕從事是趙昱,他對陶謙一直沒有好感。最先他是根本不愿意出仕州府,當這個從事的,只是被陶謙以“要么出任,要么入獄”為相威脅,這才不得不進了州府。故而,他雖被陶謙委以別駕從事的高職,卻對陶謙毫無忠心可言,不但這次軍議,包括之前的幾次軍議,他每次都是不發一言。
此時見陶謙又來問他,他回答說道:“昱謀疏智低,無策可獻。”
陶謙也習慣他這么回答了,所以也沒動氣,又問王朗:“景興有何以教我?”
王朗,字景興,是州中的治中從事。
與趙昱不同,王朗雖對陶謙平時的一些作為也頗不以為然,覺得他威凌士人,剛愎自用,任人唯親,親小人而遠君子,實非良主,對笮融在下邳崇佛虐民更是深惡痛絕,可所謂“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既然拿了陶謙給的俸祿,他便還是盡心盡力地給陶謙出謀劃策。他回答說道:“子成適才之言,確實不錯。荀貞之雖然是以‘笮融虐民’為名義出的兵,可方伯畢竟是朝廷任命的,手握王命,細細究之,荀貞之卻是以郡犯州,道理上還是說不過去的。”
“那又如何?”
今天子為董卓所脅,離了洛陽,遠在長安,自保不暇,又哪里有空來管陶謙?
“北海相孔融,清白行高;泰山太守應劭,質性方正;魯相陳逸,陳公蕃之子也。此三公者,俱名節之士,質誠重義,方伯不妨行文與之,訴以荀貞之‘以郡犯州’之情,道我州內百姓久苦於戰之哀,如能說動他們起兵相助,荀貞之現下的兵鋒雖盛,必無功而返。”
“陳公蕃”,說的是陳蕃,因陳蕃名高,是當年士人們的典范,所以王朗以“公”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