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朗頓了頓,又道:“九江太守服虔,當世大儒;丹陽太守周昕,陳公蕃之門徒;吳郡太守盛憲,少既與孔北海交善,器量雅偉。此三公者,亦海內名士,方伯可再分別行文與之,若可使他們亦起兵,則荀貞之首尾難顧,必退兵歸郡矣!”
北海、泰山、魯,此三個郡國分別在東海郡的西邊和北邊,或與東海接壤,或距東海不遠;而九江、丹陽、吳郡三個郡國則在廣陵的南邊,俱與廣陵接壤。
如王朗所言,陶謙如果真的能說動這幾個郡國,便是不能全部說動,只要能說得一兩個肯出兵相助,他與荀貞的這場戰爭局面就會大為改觀。
聽了王朗此言,陶謙沉吟說道:“孔北海早年與荀貞之相識,并與荀貞之的祖父荀爽交情甚好;應劭汝南人,與荀貞之同州;周昕雖是陳蕃的門徒,卻與袁本初交好。此三人,我便是行文與之,恐也說他們不動。”
“只要說動一兩人,形勢就會對我有利。”
陶謙說道:“也好,便如公言,我就給他們分別行文去書,希望能說動一兩個吧!”
王朗又道:“北海諸郡畢竟不能立刻出兵,而今下邳報急,這援軍也還是得及早派出的。”
“我今晚就寫調令,明天就遣軍去援救下邳。”
陶謙寫軍令、行文不提,卻說散了軍議,王朗諸人出了州府,趙昱叫住了王朗。
王朗問道:“元達,適才堂上,君一言不發,此時卻為何叫我說話?”
趙昱說道:“我為何一言不發,原因你知道,又何必明知故問。”
王朗一笑,說道:“君性剛直,非我可及。”
“你既說我剛直,我就直問你了。”
“君請說。”
“方才在堂上,你為何哄陶恭祖?”
“我哪里哄他了?”
趙昱冷笑說道:“你明知孔北海等人對陶恭祖早懷不滿,定不會出兵相助,又明知丹陽三郡與東海相隔數百里,遠水不解近渴,其間且有廣陵為阻,信使能不能到達丹陽三郡還是兩可,卻又為何叫陶恭祖分別行文給他們?你這難道不是在哄他么?”
當年黃巾擾亂徐州,陶謙沒有把徐州的黃巾剿滅在徐州境內,而是把他們趕去了州外的鄰郡,比如北海,現在孔融就對郡內的黃巾十分頭疼。別說他們可能沒有多余的兵力來助陶謙,就算是有,只陶謙“以鄰為壑”的這個舉動,他們就斷然也不會來幫陶謙。
至若丹陽三郡,就像趙昱說的,遠水解不了近渴,便是陶謙的信使能夠順利通過廣陵,到達丹陽三郡,只這一去,路上就得好幾天,到了地頭,呈上陶謙的文書,這么大的事兒,這三郡總得再討論討論,這一討論,又得好幾天,討論完了,即使決定援助陶謙,點兵備糧,又得好幾天,到得那時,恐怕荀貞早就打進了東海,說不定連郯縣都已打下了。
即便荀貞那時還沒打下郯縣,也不打緊,他亦有幫手,便是豫州的孫堅。荀貞、孫堅的善戰是天下皆知的,一場混戰打下來,孰勝孰負,不言而明。
因此種種,趙昱說王朗是在“哄”陶謙。
王朗嘆了口氣,說道:“你說的這些,方伯又何嘗不知?他為何仍決定從我之言,給此數郡行文,這中間的緣故難道你是真的不知道么?”